希兒將自己遇到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薩菲爾。
听了希兒的敘述，薩菲爾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根據希兒的說法，她之所以會噩夢不斷，精神飽受摧殘並非是因為磨損或其他因素，而是因為她的夢境之中，寄宿著兩個靈魂。
扎列歐斯與阿爾倪的殘魂寄宿在她的夢中，導致了她的精神壓力一直都很大。
這是自然的，這等于是她用靈魂背負著自己的父母，不僅如此，如果按照扎列歐斯的說法。
阿爾倪的殘魂已經微弱到幾乎不可察，如今居然可以于夢境中現身了，那就說明阿爾倪的殘魂一直都在被修復。
修復一樣東西是需要材料的，她使用的材料是什麼？顯而易見了。
可是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為什麼他們二人依舊只是殘魂狀態呢？難道因為二人的實力太強，薩菲爾這點微弱的力量修復起來非常緩慢嗎？
薩菲爾想到了甦，同樣是自己，甦也有著相同的能力，只是她幾乎不會自稱薩菲爾，是因為沒有名字的使用權？晨熙同樣如此，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薩菲爾估計，這或許就和父母的靈魂有關系，只有被寄宿的這個她才是真正的她，其余的，都只能是贗品，無關強弱。
又或者，薩菲爾這個名字被阿爾倪與扎列歐斯用來當做了錨定工具，這樣一來，無論如何輪回，他們總能跟上自己的腳步。
再做出一個大膽的設想，她之所以能擁有兩個命之座，會不會就是因為阿爾倪與扎列歐斯呢？
薩菲爾的頭很疼，突然知曉這些讓她陷入了迷茫，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希兒看出了她的心情復雜，于是開口道“伯父…我這麼稱呼沒關系吧？如果你在意的話，我也可以不這麼叫。”
“沒關系，他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你們一命就證明了他沒有惡意，我遭受的一切與父親還有母親並沒有什麼關系。
誠然，噩夢纏身讓我無比痛苦，但這些年來，我也早就習慣了。我不怨恨。”薩菲爾的聲音很輕，孩子…是沒有資格怨恨父母的。
特別是父母本身沒有做錯什麼的情況下。
扎列歐斯和阿爾倪很強，卻又不夠強，神域並不是他們可以掀翻的，走過這條路的她十分清楚這其中的困難。
即便是耗費了那麼長的時間，她也只是將神域分裂成了五個區域，並掌控其中之一。
最終中庭毀滅，一定會帶來非常大的影響，可以說是沉重的一擊了，但徹底摧毀神域還是有些天方夜譚了。
這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而阿爾倪和扎列歐斯，他們一個以生命為代價賜予了薩菲爾珍貴的天使名，讓她得以生存，一個用自己的命為她鋪平道路。
她…沒有資格說怨恨。因為她是被愛著的。
“伯父說，無論你作出怎樣的選擇都可以。我認為，他的意思是，如果想要擺脫噩夢的痛苦，他不介意你徹底毀滅他們的殘魂。
換言之，如果你想，下一次清理噩夢就不會受到干擾了…只是不知道瑞希還敢不敢再接一單就是了。
不過也沒關系，我和納西妲也是可以做到類似的事的，只要你願意…”希兒盡量將話說得很明白。
但薩菲爾只是輕笑著搖了搖頭“不必了，我沒什麼本事，爹娘耗盡一切也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哪里有怪他們的資格。
這份噩夢與痛苦，我會當做一筆財富，細細品味的。”
以前，她會為此糾結，但如今不會了。
這是父母愛她的證明，即便會痛苦非常，但那又如何？自己的一些微不足道的苦痛就可以換來父母存續的可能，這是多少人求不來的福氣啊…
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原來…我還有爸爸媽媽，真是，太好了。
想通了這些，她的心情就更好了，以後在噩夢中驚醒也能有一份慰藉了，畢竟，這是爸爸媽媽還在的證明。
只要這麼想，薩菲爾就覺得心中十分欣喜。
確認了薩菲爾沒事，也不需要處理噩夢，希兒就點了點頭。雖然一想到未來薩菲爾還會與噩夢常伴她就會有些心疼，但她尊重薩菲爾的選擇。
而後，薩菲爾專門去了一趟狐齋宮那里，準備了一些禮物送給了夢見月瑞希。
這一次，這只小食夢貘遭大罪了，薩菲爾還有些不好意思。
夢見月瑞希得到禮物之後受寵若驚，連連表示沒關系，只要薩菲爾沒事就好，懂事的讓人心疼。
納西妲那里自然也是一番感謝，但小吉祥草王就沒那麼客氣了，她十分坦然地接受了禮物，並表示，按照輩分，薩菲爾算是自己的奶奶。
那麼孫女拿奶奶的東西，那是天經地義的事，甚至她還想多要點，然後被薩菲爾翻著白眼丟了出去。
被薩菲爾從自己房間丟出去的納西妲？
此間事了，熒的消息終于來了。
“薩菲爾！找到了！速來！”
只是一句話，薩菲爾的精神就為之一振。
她讓熒繼續跟進水仙十字會相關的事情，這幾天熒一直都在奔波，如今終于是有了突破性進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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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猶豫的，薩菲爾選擇去與之會合。
取出洞天關牒前往熒和小派蒙那邊的時候，薩菲爾想到了卡西奧多附身過的那只白貓，今天，估計也沒空去安置它了。
一落地，熟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啊！來了！”
薩菲爾抬頭一看，是好久沒見到小家伙安。
她朝安揮手示意“好久不見啊，想我了嗎？”
“我說沒想你會生氣嗎？”安的心情似乎還不錯，居然開了一句玩笑。
薩菲爾臉上笑意不減“那我可能會傷心的。”
等二人寒暄過後，熒帶著薩菲爾來到了不遠處一個類似于水池的地方“就在這個下面了。”
“確定身份了？”薩菲爾看著池中的漩渦微微皺眉，如果換成其他國度，這種漩渦她絕不可能往里跳，但楓丹沒關系，因為可以在水中呼吸。
熒想了想，點頭道“應該錯不了，大概率就是雷內。”
“行。”知道是雷內，薩菲爾也難得認真了幾分。
待會兒可是有一場硬仗要打了，她得打起精神來，不然一不小心把對方弄死就不好了。
二人一躍而下，順著漩渦形成的水流不斷下潛。
隨著下潛深度的增加，周圍的環境變得怪異起來。
沒有海底常見的水草與各種礦物，取而代之的是到處聳立的類似于冰稜的東西。
可這里是海底，不應該存在這種東西才對。
派蒙表情有些凝重“這里是…胎海？”
幾人已經發現了，那些聳立的冰柱並非真正的冰，而是密度與濃度都遠遠大于普通海水的高濃度原始胎海水。
因為高壓環境，這些胎海水並未與海水融合起來，而是獨立存在，如同一根根鐘乳石豎立著。
幾人順著洋流繼續深入，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誰人的呢喃“歸來之日已至…”
呢喃聲透過水體回蕩在空曠的胎海上空。
薩菲爾皺著眉看向下方的粘稠胎海水“小心，我感覺這里的水體有問題，待會兒可能會墜落。”
“嗯。”熒盡量穩住身形，以免一不留神離開海水直接掉下去。類似的情況她也經歷過，並不慌張。
派蒙則是左右看了看“這聲音好恐怖，是誰在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洋流的流速明顯變慢了，一行人沖出了水面，然後維持住自己的平衡，平穩落地。
薩菲爾一落地就抬頭看著眼前已經能夠站立的平面，這里是已經凝固的胎海水。
下一秒，一個渾身紫黑色的水形幻人就突然冒了出來，它睜開腦袋上猩紅色的眼楮，直勾勾盯著薩菲爾一行人“我…感受到了理性。到來之人，汝等是水仙十字的後繼者，還是齒輪的鷹犬？”
它的氣息非常具有侵略性，即便薩菲爾在身邊，熒還是忍不住拔出了武器。
閃爍著金光的水仙十字聖劍入手，熒的心中有了些許的底氣。
殊不知，她的這一行為卻直接惹怒了眼前的水形幻人。
“對我拔劍相向了。看來答案不言而喻。”水形幻人眼中紅芒閃爍，看起來隨時都會動手。
安定定看著它，叫出了它的名字“納齊森科魯茲…”
“誒？納齊森科魯茲？這東西就是納齊森科魯茲嗎？”派蒙驚了，一路上的調查，這個名字早已被她牢牢記住，只是沒想到這東西居然是個水形幻人。
薩菲爾並未參與調查，對這個名字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觸，相反，她更在意的是對方剛才所說的話。
水仙十字的後繼者與齒輪的鷹犬。
這代表著兩種態度，水仙十字的後繼者就如同字面意思，是認同水仙十字結社思想的人，這類人現在已經滅絕了，至少楓丹沒有了。
原因很簡單，雖然被那維萊特定義為非法組織，但水仙十字結社創立的目的其實是救世。
作為雷內與雅各布一手建立起來的組織，它的主要職能就是拯救楓丹與提瓦特，應對…滅世的洪災。
這個所謂的滅世洪災其實就是之前原始胎海之水泄露，楓丹被海水淹沒的預言。
而這個末世預言早已經被解決，水仙十字結社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了。
至于齒輪的鷹犬，薩菲爾覺得自己或許更接近這個身份。
眾所周知，雷內曾經的摯友阿蘭•吉約丹被人稱作奇械公，也是如今楓丹科學院的創立者，他掌握了將人的意志移植入機關之中的技藝。
桑多涅就和阿蘭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作為桑多涅的同事，薩菲爾自然算是齒輪的鷹犬了。
不過…關于她是桑多涅鷹犬這件事，也不知道桑多涅是什麼看法，是榮幸還是汗流浹背呢？
要知道，為了和薩菲爾拉近關系，桑多涅這家伙一反常態地主動結交，這才勉強算是被當做了友方。要是因為眼前這家伙的一句鷹犬讓她于薩菲爾的關系破裂，估計桑多涅會親自殺到這里來把這個水形幻人拆了。
納齊森科魯茲並不覺得自己的說法有什麼問題，它仗著身高睥睨眾人“既然已听聞我名，那汝等自當理解我救世之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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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听聞我名，爾等意識之內便有得救的種子。
想來，爾等對我兵鋒相向，應該是被謊言所欺騙。如此時機，我也不想浪費太多力量。
欣喜吧，喝彩吧。在一切結束之後我來解答，我來展現。現在把聖劍歸還到我的手中，然後離開避難吧。”
他這番話說得牛氣沖天蕩氣回腸。
薩菲爾皺著眉听著，並未打斷。
熒覺得這個時候薩菲爾應該忍不住動手了，便留意著她的臉色，方便決定接下來自己是近距離觀摩一場虐殺還是離遠點，免得被濺一臉血。
派蒙就忍不住了，她有些氣惱地在空中跺腳腳“哇！這個人好裝啊！”
安也跟著附和“哇，這個人好裝啊，薩菲爾你怎麼看？”
“我拿眼楮看。”薩菲爾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人掌握了力量就會迷失自我，這是正常的。只有挨了打才會學會謙卑，這是自古以來不變的真理。
雖然也有被打了也不服的刺頭，但無論如何，先打一頓總是不會錯的。
于是她往前走了一步，看著納齊森科魯茲，沒有開口，只是朝熒攤開右手，示意她將水仙十字聖劍交給自己。
熒看了看薩菲爾的手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劍，又看了看納齊森科魯茲，最後還是將劍放在了薩菲爾的手里。
在剛才那一瞬間，她的心中有個念頭把下巴放上去。
但她很快就將其打消了，大敵當前，不是…大塊頭的敵人當前，搞怪會很丟臉的。
薩菲爾拿過水仙十字聖劍，隨手挽了個劍花“雖然理解你的想法，但我不爽你的態度。
提瓦特不允許有你這麼牛逼的存在，你懂我的意思嗎？”
“愚蠢啊，愚蠢。但是我原諒爾等，就算如此我也會拯救爾等。”納齊森科魯茲認為自己心胸寬廣，不和眼前之人計較，“我感覺到了，四象限雖然得以逆轉，但是涌流之樹的全圖並沒有完成。
已經沒有辦法拯救所有人了。我將最大程度延展我的慈悲，透支我的生命。如果只能救五成的人，我就盡力去救下六層的人。
現在，我要來取聖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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