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對于其他人來說,這是個平常的夜晚,但是對于薩菲爾來說,卻是個痛苦的夜晚。
將離熬不住,睡過去了,鐘離直接把她送回去了,而薩菲爾就沒這個待遇了,她是罪魁禍首,跑不掉的。
被按頭整夜鼓搗風箏的薩菲爾第二天早上滿臉疲憊地回到了岩上茶室的房間中,然後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覺自己似乎來到了一處陌生的空間,那種感覺並不是特別真切,比起自己深入其中,更像是一縷意識浸入了這里一樣。
空間之中的一切她看不真切,隱約之中,她捕捉到了空間之中的一縷不安定的意識。
那種感覺十分細微,不等她再多研究,她的意識就渾渾噩噩了起來,徹底睡了過去。
而除她之外的人們,已經開始迎接第一日的海燈節了。
還是一如既往的,擺攤時刻。
根據薩菲爾一早就定下的流程,岩上茶室的早茶攤位率先鋪開,開始迎接第一波客人。
其余人則還在為接下來的日程做著準備。
月光酒館三樓,七聖召喚的店里,因為是海燈節,今天這里沒有營業。
艾達坐在靠近前台的座位上,單手支頤,看著忙忙碌碌的羽生田千鶴︰“轉來轉去做什麼呢?”
“我有些緊張,今天要出門,我得好好檢查一下要帶的東西。”羽生田千鶴確實非常緊張。
自從來到璃月,她就沒有離開過這里,這一次的海燈節,她終于要踏出這扇門,走到外面去了。
說實話,挺刺激。
艾達看著她繼續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先把掛在牆上的羽子板取了下來,然後掛在千鶴的脖子上。
“別的都能忘,這個別忘了。”羽生田千鶴不能距離本體太遠,這是常識。
羽生田千鶴看著被掛在自己脖子上,早已煥然一新的羽子板,眨了眨眼楮︰“你不說,我都快忘記了。”
掛好羽子板,艾達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羽生田千鶴,換上工作服的羽生田千鶴已經不是以前那身穿浴衣的樣子了,而是穿著璃月傳統服飾。
受了一整年的香火供奉,按理說她已經可以自主顯形了,但艾達想了想,還是取出了一個隨身香爐。
犀角香還有很多,取出一份制成盤香,于香爐中燃起,這樣可以極大程度減輕羽生田千鶴的負擔。
看著艾達制香,羽生田千鶴有些不好意思︰“艾達姐,你不用這樣的…只是顯形而已,又不累。”
“能省就省點力氣吧,付喪神的恢復沒那麼快,我還是知道的。”艾達頭也沒抬,繼續著手頭的工作,“就算是問薩菲爾大人,她估計也會這麼做的。都這麼久了,你還沒適應‘自己人’的身份啊。”
羽生田千鶴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與大人接觸不算多。”
“也對。”艾達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月光酒館的這一段小插曲無人關注,時間很快就來到了下午,薩菲爾是被驚醒的,從睡夢中醒來的她皺眉盯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突然開口了︰“不請自來,鬼鬼祟祟,何不出面一見?”
無人回答。
“倒是沉得住氣,不過,你有些高估自己隱藏氣息的能力了,還是說,你打算讓我動手把你逼出來?”薩菲爾說著,幽冥鎖鏈已經浮現在身側,蓄勢待發。
見她真的打算動手,那隱藏起來的人終于開口了︰“請冷靜,我並沒有惡意。”
話語響起的同時,一道人影出現在了房間之中。
看到這突然出現的人,薩菲爾眸中閃過一絲訝然︰“居然是你,絲柯克。”
是的,一直躲在暗處默默觀察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公子達達利亞的師父︰絲柯克。
此時的絲柯克依舊是那副清冷的表情,容顏無暇卻透著一股冷意,看向薩菲爾的眼神不帶任何情緒。
“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值得你監視的地方,還是說,你找我有事?”薩菲爾知曉了對方身份,也就不急著動手了。
因為達達利亞的關系,她對絲柯克這個人的觀感還算不錯,也不介意多听對方說兩句。
看著饒有興致的薩菲爾,絲柯克沉默片刻,然後開口道︰“我需要你的幫助。”
“噢!姐妹,沒你這麼談判的。”薩菲爾掀起被子,坐在床頭,順手從床頭櫃上取過一根頭繩,開始扎辮子,“求助就該有求助的樣子,你覺得呢?
我可不是什麼大善人,免費幫你打工。”
意思很明顯,大過年的跑過來給她上強度,那必然是需要不菲的好處的。
話是這麼說,但薩菲爾也沒想過絲柯克能給她什麼好處,畢竟這人不食人間煙火的,手里頭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至于錢財…她還真不缺。
所以這話就是變相的拒絕了,在她看來,有什麼事,對方完全可以去找甦爾特洛奇解決,那個極惡騎可比她能打。
然而,絲柯克在听到薩菲爾的這番話以後非但沒有乖乖離去,反而抱臂思索起來。
見到絲柯克這副模樣,薩菲爾有些不自信了︰“不是姐妹你真覺得你付得起報酬啊?”
“如果是你現在所需要的東西,我可以辦到。”絲柯克神色認真,完全不像是騙人的樣子,“我只是在思考你能不能接受我的提議。
畢竟,我不確定這件事對你來說,是否能算得上是一種…冒犯。”
斟酌了一下,絲柯克吐出了這麼一個詞。
薩菲爾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冒犯…挺小眾的詞匯,是我理解中的那種冒犯嗎?”
“如果深淵能量對你來說是一種褻瀆的話。”絲柯克神色清冷,語氣平淡。
薩菲爾懂了,她微微眯起眼楮︰“你想說什麼?”
“我從你身上可以看到足夠的潛力,但,因為某些原因,你在壓抑它,甚至,在試圖…‘荒廢’。”絲柯克仿佛沒有感受到薩菲爾語氣中的冷意,十分平靜地說著自己的發現。
薩菲爾從床上跳了下來,光著腳踩在地上,她一步一步走到了絲柯克的跟前,微微抬頭直視對方的眼楮︰“維德弗尼爾讓你過來的?他還沒死心?”
“並非如此。”絲柯克搖了搖頭。
她確實是甦爾特洛奇的弟子,但也僅此而已,在五大罪人眼中,她與其他普通人並無二致,不值得維德弗尼爾專門聯系。
薩菲爾認真觀察著絲柯克的眼楮,試圖從中找到謊言的痕跡,但很可惜,沒有。
絲柯克的眼中蘊含著的是一片虛無的死寂,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早已摒棄一切。
這樣的人是不屑于撒謊的。
薩菲爾有些好笑地後退了幾步,扯過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朝著對方擺擺手︰“你的行為很冒險,下次不要再來這里說這種話了,摩拉克斯會殺了你的。”
“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機會,我們可以雙贏…”絲柯克還想勸說,卻被薩菲爾打斷了。
薩菲爾扭頭看著眼里終于出現了情緒波動的白發女子︰“是,我知道。你也好,你的師父也好,甚至是其他人,你們都是這樣,是運用虛界力的高手,但你們能夠掌握的東西對其他人來說無異于一劑毒藥。
我知道自己或許有這方面的才能,但為了擺脫深淵的侵擾,我付出了一條命。我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狀態,摩拉克斯也不會讓我冒險,所以,這種話還是別再說了。”
“所以你拒絕只是因為不想讓人擔心嗎?摩拉克斯在保護你,可他也絆住了你,你已經達到瓶頸了,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絲柯克不想放棄,還在努力勸說著。
但接下來,薩菲爾的話卻讓她徹底沉默了︰“我知道,我知道…光暗、生死都是相互依存的,我的力量來自于均衡,只要我不徹底倒向某一個極致,就永遠無法突破目前的瓶頸,所以我才會嘗試著借助外力盡可能提升自己。
因為我知道,我不可能倒向純粹的光,因為我的血注定了我擺脫不了屬于黑暗的那一面。但這不是你在這里說這些話的理由。
你回吧,離開璃月港,我不會保護你第二次。”
說完,薩菲爾又一次睜開眼楮,從床上坐起身來,原來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在夢境之中,從察覺到絲柯克到來的一瞬間,阿如就發動了。
早在望舒客棧那邊的時候,薩菲爾就差不多猜到了偷窺者的身份,只是當時鐘離就在她的身邊,她也不好直接把對方的身份捅出來,那樣對誰都不好。
絲柯克這丫頭確實聰明,關于虛界力的運用確實是自己無法拒絕的東西,但她也確實小看塵世七執政了,特別是小看了摩拉克斯。
確認絲柯克的氣息已經遠去,薩菲爾輕嘆一口氣,這傻丫頭,在璃月港大大咧咧讓自己接觸深淵,是嫌命長了嗎?
這話讓鐘離听見,幾條命都不夠她死的。
但她有一句話說的沒錯,薩菲爾現在就是在荒廢才能,幽冥模式的能力已經跟不上了,這並不只是因為命星未能點亮最後一枚,還因為虛界力。
薩菲爾目前擁有的能量大部分都是光界力,還有一點點來自于原初之水的水元素能量,虛界力卻是極少的。
這直接導致了幽冥模式的力量大打折扣,但她沒辦法,她本身對虛界力的運用就很粗糙,一直以來都是依靠深淵能量來加持幽冥模式,以此恢復虛界力的。
這樣做有一個副作用,那就是深淵能量是伴隨著侵蝕的,長此以往,她不一定能撐得住。
自從深淵侵蝕被徹底淨化,薩菲爾的幽冥模式都很少用了,畢竟是用一點就少一點的,再難補充了。
可絲柯克的這番話卻讓她的心思重新活絡了起來,如果真的可以的話…
但前提是這事絕不能讓鐘離知道,不然絲柯克肯定會死,而她自己,起碼要被關幾百年的禁閉,寸步不離。
因此,薩菲爾才要把絲柯克趕走,免得這丫頭說出什麼不恰當的話,害人害己。
另一邊,被薩菲爾趕走的絲柯克出現在了層岩巨淵與化城郭的交界處,盡管薩菲爾態度不好,但她還是听從了對方的話,離開了璃月的地界。
靜下心來認真思索了一下,絲柯克的心中產生了一絲明悟,薩菲爾說了那麼多拒絕的話,卻沒有哪一句是說她不願意,而是一直在強調摩拉克斯的事。
也就是說,薩菲爾並非不願,只是自己做的太過直白。
直白一點不是壞事,可以很高效地進行交流,但太過明目張膽就不好了。
薩菲爾身份特殊,不僅是璃月仙人,還是愚人眾的執行官。
無論是哪一個身份都與深淵相敵對,說句難听的,剛才絲柯克那麼直白說出條件來,薩菲爾沒有當場殺了她已經算是友善了。
絲柯克找了個樹樁坐下,輕嘆一口氣,人的交際還真是麻煩吶,勾心斗角,還一堆禁忌。
絲柯克有點郁悶,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恍惚,畢竟她不確定薩菲爾剛才的意思到底是讓她等一下還是讓她走,只能暫時待在這里,璃月是不能進了,但一直等著也不是個事。
畢竟她那事兒也挺著急的。
就在她坐在原地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只黑貓突然竄出來,落在了她的面前。
“貓?”絲柯克眨巴著眼楮,不明白在這遍布野獸的森林中,一只貓是如何出現在這里的。
那黑貓抬頭看著她,過了幾秒開口說話了︰“這是我的一具分身,在璃月說話不方便,這里會好一些,具體的事你直接說就行,不過,我不保證你所說的那些可以說服我,但我願意仔細听听看你的意見。”
“有必要如此謹慎?”絲柯克有些不解。
黑貓搖了搖頭︰“你沒有接觸過提瓦特的這些神明,所以不太了解也算正常。
七神沒有一個是簡單貨色,風雷二神與時間之執政伊斯塔露有一定的聯系,水神與生之執政納貝里士存在交集,火神與死之執政若娜瓦有關系,草神是世界樹的化身。
他們或多或少都與四影有關,唯獨岩神不是如此,相傳,摩拉克斯曾是天外隕石,這件事也不知是真是假,你認為他憑什麼可以憑借自身實力坐穩這執政的位置?
你太小看摩拉克斯了。”
“六神全都分析一遍,唯獨漏了冰神。這對你來說是不能說的事嗎?”絲柯克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薩菲爾刻意疏漏的點。
對此,黑貓卻沒什麼反應,只是定定看著絲柯克,緩緩開口︰“至冬…只有女皇,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