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黑暗又一次籠罩了大地。
阿蕾奇諾在考慮一番後,決定來到沫芒宮的高處平台等待。
她猜測,既然前一天薩菲爾回到過布法蒂公館,那麼今天的同一時間,說不定也能見到這丫頭。
于是她來到了這里等待。
時間逐漸接近午夜,大部分人都睡下了,阿蕾奇諾依舊十分耐心,她斜靠在一旁的牆壁上,閉目養神。
沒過多久,一聲輕微的落地聲響起,她霎時睜開了雙眼,果然見到了熟悉的身影︰“阿芙羅拉,想見到你還真是困難呢。”
薩菲爾此時也是一頭霧水︰“蕾姐,我怎麼又從芙寧娜的臥室里醒過來了?你有頭緒嗎?”
“倒是有些猜測,話說,對于之前發生的事,你一點記憶都沒有嗎?”阿蕾奇諾有些奇怪。
薩菲爾飛速搖頭,她的記憶停留在了敲響阿蕾奇諾的臥室門的那一刻,然後回過神來,自己又一次出現在了芙寧娜的臥室里。
見狀,阿蕾奇諾不再詢問,她知道薩菲爾目前完全是一無所知了,于是解釋道︰“先說現狀,自從你在諾思托伊區遇襲,時間已經過去了接近半個月。”
“啊?”薩菲爾懵了,“我穿越了?”
阿蕾奇諾苦笑搖頭︰“倒也沒有,這段時間,你變成了一只黑色的貓,我估計,是前兩天芙寧娜女士去海露港的時候撿到了你,然後把你帶了回來。”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是芙寧娜養的貓?每個字我都能听懂,怎麼組合起來有點不好理解了?”薩菲爾的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螞蟻了。
她是真的有些無法理解。
阿蕾奇諾輕嘆一口氣︰“很遺憾,事實就是這樣,而且作為貓的時候,你沒有原本姿態的記憶,而現在,你也沒有貓姿態的記憶。哦對了,芙寧娜給你起了一個新名字,叫做露易絲小姐,喜歡嗎?”
“蕾姐…現在重要的事情不是這個吧…”薩菲爾捂著腦袋,很頭疼,“誰這麼惡趣味啊,這不是搞我嗎?”
“沒錯,確實是惡趣味,而且我已經鎖定了人選,正在考慮要不要去與她當面對峙。”阿蕾奇諾的神色認真了許多。
薩菲爾也認真起來︰“誰干的?”
“芙卡洛斯。”簡單的一個名字,讓薩菲爾呼吸都輕了許多。
沉默良久,薩菲爾終于算是理清了現狀,在得知出手之人後,薩菲爾做出了決斷︰“既然是她做的,那必然留有後手,無論那家伙對我了解多少,把我變成一只貓養在芙寧娜的身邊都不可能是她的本意…”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阿蕾奇諾在見到薩菲爾之後心態平和了許多,無論現狀多麼糟糕,只要能和這丫頭聯系上,說上話,就感覺很多事情都沒那麼復雜了,畢竟一直以來,薩菲爾總能化繁為簡,做出最為正確的決定。
這會讓她們都節省極大的精力。
“芙卡洛斯目前所處的位置是喻示裁定書機內部,想見到她並不難,只是這兩天恰好沒什麼要審判的東西,所以才會拖延這麼久。
既然已經確定了這些,那我們就不需要著急了,畢竟芙卡洛斯作為水神,她已經對我出手了,下一步一定會想要盡快落實的,拖了這麼久她恐怕已經比我們還著急了。
我估計,她已經找到對抗預言的方法了,並且早已開始行動,那不妨看看她打算怎麼做吧。
芙寧娜是不可能錯過任何一場審判的,五百年來一直如此,所以我們現在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行動,屬于我的那部分戲份可以暫時先放一放。
反正蕾姐你一開始的打算也是如此吧?我即便早早地過來也不會輕易露面,畢竟…我身上,可還有著四十六年的刑期呢。”薩菲爾簡單分析了一下就把各方的想法都歸納完畢了。
她是來托底的,阿蕾奇諾之所以希望薩菲爾能夠早點來到楓丹,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防患于未然,有了她的治愈能力,他們在行動上會極大地減少傷亡的可能性。
芙卡洛斯不可能不知道愚人眾也在為預言的事情而奔波,當初判了薩菲爾四十六年的就是她,如今把薩菲爾變成貓的也是她,這肯定是有原因的。
盡管記憶不互通,但薩菲爾還是察覺到了變成貓的一個好處,那就是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現在楓丹的任何一個角落,而且不會引起注意。
這是極大的便利,只是貓與薩菲爾沒有能夠互通記憶,這才導致了薩菲爾在這段時間宛如人間蒸發了一般。
理解一切之後就很好辦了,她需要做的事很簡單,那就是等,只要芙寧娜帶著她去了歐庇克萊歌劇院,她與芙卡洛斯就能夠見面。
薩菲爾可不相信芙卡洛斯整這麼一出就是為了限制她,不讓她能夠有所行動。
一般國度的領導人,或者說神明的助手們對于愚人眾是持敵對態度的,但神明絕不是。
無論是溫迪鐘離,還是影,他們從未因為身份的問題為難過愚人眾的人。
影會和薩菲爾大打出手是因為這丫頭搶她零食吃,鐘離對多托雷出手也是因為多托雷對薩菲爾做了不可饒恕的冒犯。
就連因為多托雷而遭受了許多痛苦的納西妲,她對愚人眾本身也是沒有偏見的,神明的立場與人類是不同的。
薩菲爾相信,芙卡洛斯也是如此,與其簡單對立,不如合作或者利用,這才是神明會做的事,就和當初鐘離利用了薩菲爾和達達利亞一般。
所以,薩菲爾幾乎可以確定,現狀只是一個過渡狀態,實際上芙卡洛斯的目的還遠遠沒有達成,或者說,可能芙卡洛斯自己都沒有想到她做的事會把事態導向如今這樣的狀態。
無論真相如何,只需要見到芙卡洛斯,一切都將明了,相信,芙卡洛斯也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她了,畢竟對神明來說,薩菲爾這樣的人利用價值是很高的,不可能莫名其妙把她廢了。
阿蕾奇諾點了點頭,認同了薩菲爾的打算︰“既然如此,那你這邊就暫緩吧,過幾天,林尼在歌劇院有一場演出,我估計那時候你就可以見到芙卡洛斯了。”
“歌劇院?林尼那小子也是出息了啊!”薩菲爾哈哈一笑,自家弟弟出息了,她確實很高興。
阿蕾奇諾微微點頭︰“他一直都很努力,無論是在任務還是在表演方面。”
“這一點我也認同。”薩菲爾說完突然 地一聲,再次變成了貓。
看著面前歪頭盯著自己的露易絲小姐,阿蕾奇諾沒來由地感覺到了滑稽,在這無人的夜里,她捂著嘴輕笑出聲。
或許是薩菲爾變成貓這件事,又或許是露易絲小姐的動作,總之,確實有某個不為人知的方面突然戳中了她的笑點,這個萬年的冰山臉,笑了。
俯下身,十分溫柔地抱起露易絲小姐,阿蕾奇諾試探性地捋了捋它背後的毛︰“晚上好,露易絲小姐,可不要到處亂跑了,不然明天,芙寧娜女士又要著急了。”
露易絲小姐仰著頭,舔了舔阿蕾奇諾的左臉,這一次,阿蕾奇諾沒有躲開,任由它舔舐著自己的臉頰。
過了一會兒,露易絲小姐縱身一躍,回到了芙寧娜的臥室,沒了動靜。
留在原地的阿蕾奇諾伸手摸了摸自己被舔的地方,喃喃自語道︰“其實,變成貓也不完全是壞事,這不是乖巧可愛得多嗎?”
第二天,芙寧娜一醒過來,第一時間就是查看露易絲小姐的狀態。
見到黑色的貓貓正完好無損地趴在貓窩中輕輕打著呼,她整個人的心情都好了許多。
看樣子,之前突然跑出去只是一場意外,露易絲小姐還是很乖的!
抱著美好的心情,芙寧娜躡手躡腳去了衛生間清理個人衛生去了。
今天在歐庇克萊歌劇院有一場審判,芙寧娜雖然不覺得這就是她一直以來在等待的那場審判,但,她依舊會去,無他,她不願意錯過哪怕任何一絲的可能性。
抱著已經醒來的露易絲小姐,芙寧娜坐在略顯奢侈的長桌上用早餐,一邊吃,心中的思緒也在不斷翻涌著。
“鏡子里的那個我說一切都會在一場盛大的審判過後塵埃落定…”
“我都快不記得已經等了多久了,話說,我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嗎?”
“今天恐怕也是和往常一樣,沒什麼進展吧…”
“水位又上升了,根本沒有抑制的辦法,可惡,破局的點到底在哪兒啊…”
“我真的快要撐不住了啊。”
露易絲小姐停下了喝奶的動作,仰著頭看著心不在焉的芙寧娜。
“怎麼了,露易絲?是不合口味嗎?”看到黑色的貓貓盯著自己看,芙寧娜有些疑惑。
露易絲小姐垂下頭,繼續喝著盆里的牛奶,芙寧娜也接著吃著自己的早餐。
清晨的沫芒宮,祥和而慵懶,芙寧娜也依舊在等待。
“時候差不多了,芙寧娜女士。”清冽的男聲從不遠處響起,“該去歌劇院了。”
“知道了,那維萊特。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白發的少女從椅子上跳下去,伸手抱起已經吃飽喝足的黑色貓貓,順手拿過一條絲巾擦拭著它沾上了奶漬的嘴角,“今天是什麼案子?”
“盜竊,沒什麼疑點,可以直接定罪。”那維萊特看了一眼芙寧娜懷里黑色的貓,自顧自說著。
芙寧娜聞言微微點頭︰“但還是會給他為自己辯駁的權利,對吧?”
“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權利,我們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這一次,自然不會例外。”那維萊特說完,走向了沫芒宮的出口。
芙寧娜快步跟上,扶了扶頭頂的帽子︰“希望這一次,也能有點戲劇性的反轉吧。
不然…就太無聊了。”
…
“開庭!”
…
芙卡洛斯怎麼想都沒想到,她等了好幾年的人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會變成一只黑色的小貓。
水藍色的光暈散去,露易絲小姐再次睜開眼,面前的人就成了換了一身行頭的芙寧娜。
無所謂,只要是芙寧娜就行,穿什麼衣服並不重要。
它快步跑上前,輕輕一躍就撲進了對方的懷中。
芙卡洛斯懵了,她本以為可以見到薩菲爾的,可是現在…
她一臉糾結地看著懷中的貓,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可是有些事還是必須得做的,她伸手舉起露易絲小姐,十分嚴肅道︰“別鬧了,我有正事要說。”
露易絲小姐頭上緩緩冒出一個“?”。
“啊…楓丹的未來似乎一片黑暗了。”芙卡洛斯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與脾氣,開始復盤自己之前的行為。
創造出芙寧娜代替自己成為水神,沒錯。
創造喻示裁定書機積蓄律償混能以摧毀神座,沒錯。
借著血火案引起薩菲爾的注意,沒錯。
在諾思托伊區行使權能改變薩菲爾的氣息以達到遮掩她行跡的效果,借此躲避深淵的追獵…
應該…沒錯?
眨巴了一下眼眸,芙卡洛斯瞬間明白了問題出在了哪里。
“壞了…你該不會掌握了原初之水吧?”芙卡洛斯很想把露易絲小姐提溜起來抖一抖,看看能不能從它身上搜點什麼東西出來。
可能性只有這一個了,芙卡洛斯的權能依托于原初之水,利用源水的一滴可以改變一些單位的氣息,原本她在諾思托伊區設置的裝置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防止薩菲爾在經過那邊的時候被深淵捕獲。
可是現在似乎誤打誤撞,把改變氣息的結果替換成了改變物種了。
這下樂子大了,她不太確定對方還能不能變回去。
看著蹲在一邊悠閑地舔舐自己前爪的露易絲小姐,芙卡洛斯快哭了,這個結果不對。
她現在急了,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怎麼辦怎麼辦?要解除嗎?還是解除掉吧?可是如果解除效果的話,被深淵抓到怎麼辦?”
她有些進退兩難,心里也在不斷咆哮著。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露易絲小姐開口說話了︰“好吵啊…你干什麼呢?”
“咦?你…你會說話?”芙卡洛斯驚了。
露易絲小姐的貓臉上流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鄙夷︰“你在說什麼夢話?我怎麼就不會說話了?”
說完,她有些後知後覺地扭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噢!原來這就是我變成貓的姿態啊。”
薩菲爾的意識終于在露易絲小姐的體內覺醒了,適應了現狀之後,薩菲爾這才看向了一旁目瞪口呆的芙卡洛斯︰“所以,你就是芙卡洛斯?那個在當年給我判了46年刑期的真正的水神?”
“你…現在確實是薩菲爾沒錯吧?”芙卡洛斯還有些不確定,想要確認一下。
薩菲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諾思托伊區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別告訴我只是一個玩笑,如果你敢說這種話,我一定讓你知道巴巴托斯的風神之心是怎麼跑到我手上的。”
“誤會,我保證這是一場誤會!”芙卡洛斯就差賭咒發誓了。
緊接著,她好好地解釋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听完了芙卡洛斯的解釋,薩菲爾釋然了︰“所以…你是擔心我被深淵捕獲才做出的這樣的安排。這個消息又是誰告訴你的?甦?”
“你身上有深淵留下的烙印,它們一定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的。”芙卡洛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出了一個客觀事實。
對此,薩菲爾不屑一笑︰“深淵…我還怕它們躲著不來找我呢。”
從小時候第一次深入深淵開始,她就已經和深淵結下了梁子,之後摩擦不斷,深淵也從未能在她手上佔到便宜,所以她完全可以無視深淵的威脅去做任何事。
薩菲爾懶得再去考慮深淵的事,轉而盯上了恢復了平靜的芙卡洛斯,一人一貓相對而立,真正的談判才剛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