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一幕,唐幸生近乎絕望地轉過頭去,不願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在唐秀秀轉過頭後,畢大爺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僅沒認出她來,抱歉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看來是我認錯了”後,便扭頭走了。
這直接看呆了唐幸生,他實在不明白,以記性好而聞名鎮里的畢大爺,怎麼可能會認不出曾經在鎮里生活了十多年的唐秀秀?要知道當初唐秀秀失蹤時,整個北門就他的反應最大,可謂是追著他爸媽罵啊,導致他至今看到他爸媽都有冷哼一聲,也就他唐幸生當時還是個學生,而畢大爺本身又比較開明,沒有遷怒到他身上。
除此之外最關鍵的,便是唐秀秀的長相。她的長相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定格,現在的她與初高中時期的她在面容上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且她在小時候還經常在北門這邊玩耍,與畢大爺可以說是非常相熟了,在這種情況下,畢大爺應該是只看到側臉都能夠立刻認出才對,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呢?
但無論畢大爺是真老年痴呆了,記憶下降認不出;還是已經認出了,卻因為某種原因而隱瞞不宣,此時他已經走遠了,唐幸生又不可能沖上去確認,只能在心底里期望是前者了。
而他的期望也確實成真了,畢大爺的確沒有認出唐秀秀,但卻並非因為什麼老年痴呆記憶力下滑,而單單是因為,那張臉他真的不認識。
是的,唐秀秀利用超能力,改變了她在畢大爺眼中的長相,從而讓他無法認出自己。
至于如此做的目的,自然不可能是因為顧忌她爸媽的面子,而是因為她同樣不希望自己回來此事被太多人知曉,畢竟鎮里的那些大爺大媽嘴有多碎、互相傳話能傳得有多離譜他是非常清楚的,她自己是要回上滬的,自然不用怕被說閑話,但她的兩位恩師可也住在鎮里呢,鎮里的大家也都知道他們對她很好,幾乎待她如自己親女兒一般,要是出現有關她的流言,那他們也一定逃脫不掉,指不定會在那些大爺大媽的故事中被編排出怎樣離譜的經歷。
為此,她只好讓畢大爺繼續被蒙在鼓里了,不過這對他來說也不算壞事,畢竟他想必也不希望曾經一直跟在他身邊,在北門看著進進出出的人的那位小女孩被鎮里的人議論紛紛吧。
離開北大門,一行三人走在大街上,期間時不時就會有路過的叔叔阿姨向唐幸生打招呼,而唐幸生都會禮貌地回應,並附上一句華夏人最常見的問候語——“吃了沒”。
憑此雷霆也能夠看出,唐幸生大概率是一個很在乎自身外在形象的人,並且一直對外維持著禮貌听話的人設,否則不會有這麼多上了年紀的中老年人都認識他,且還會主動打招呼。
而與之相反的是,那些路過的年輕人以及小孩基本上就都不認識他了,就算認識,想來也是不熟,只多看了兩眼,便各自走各自的,沒有任何實際交流。
這其實很正常,畢竟唐幸生今年也二十五歲了,大學畢業三年了,離開這座小鎮的時間也有七年,期間只有節假日才會回來,在此期間長大或出生的年輕人與孩童不認識他再正常不過了。但前提是,那僅有的幾名認識他的人,沒有在眼底流露出那驚人一致的鄙夷與嫌棄的話。
也正是靠著他們眼底中那藏得很好的真實情緒,雷霆才敢肯定,他面對外人時保持著規矩與禮貌都是他精心編織出來的人設,而非他的真實面貌。這也側面證明了,一對同樣尖酸刻薄,愛財如命,不願擔責的夫婦,是不可能生出與培養出一個好人的。
當然,凡事不能說死,或許真有人能夠在擁有這樣的父母與家庭的情況下,依舊能夠成為一名道德高尚之人,但先不說出現的概率有多小,就算真出現了,這個人也絕對不會是唐幸生,這從之前在杭城剛剛與其見面時,便能夠看出。
……
在主干道上行進了約五六百米,然後右轉走進一條小路,幾十米再左轉鑽進一條小巷,路過一片似乎正準備建房的空地後,一棟建在小路旁的三棟小樓出現在三人面前。
在看到這棟小樓的瞬間,唐秀秀的身軀便是一顫,隨後低眉輕笑一聲,不知是嘲諷還是自嘲地說道
“看來在我走後,你們一家確實過得很好啊,原本簡陋的一層平房都變成漂亮的三層小樓了,就算是自建房,這一棟下來也得要幾十萬吧,看來是攢了不少錢啊。”
“確實,你一走,爸媽整個人都年輕了好幾歲,不僅戒掉不好的習慣,就連就連原本攢不下錢都能夠攢下來了,並在三年前建了這棟樓。所以啊,我親愛的姐姐,你為什麼要回來呢?你不願意再見到我們,我們同樣不願意再見到你啊?我們就互相當對方不存在,一直安穩生活下去不好嗎?至于戶口本,這年頭結婚還要啥戶口本啊?國家為了提高結婚率都頒布了多少新政策了?你要是想結婚,各自拿著一張身份證去就行了好吧。所以姐姐,趁現在還來得及,你听弟弟我一句勸,就這麼回去吧,我可以給你兩千塊錢,就當是我和爸媽提前給你和這位大哥結婚隨的份子了,彩禮的問題我也會親自去和爸媽談,讓他們不會來找你們麻煩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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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幸生的話很有誘惑力,畢竟現如今領證結婚確實不需要戶口本了,而只要能夠保證唐父唐母不來找他們麻煩,他們確實沒必要與之對峙。這看似是個對誰都好的提議,但前提是,唐幸生能夠保證不讓他的父母來找麻煩。
依現實看,雖然唐父唐母對他們這唯一的兒子很是溺愛,但還沒有溺愛到處處順其心意的地步,一旦在重大決策,尤其是錢上產生分歧,他們還是會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的。因此他們基本不可能因為唐幸生的勸阻,就放棄獅子大開口的機會的,到時候若是被他們找上門來鬧,可就一切都晚了。
所以雷霆與唐秀秀二人面對唐幸生的提議,都是毫不猶豫地搖頭拒絕了,其中唐秀秀還說道
“唐幸生,我們都是爸媽的孩子,我同樣很了解他們,雖然他們很愛你,但他們同樣愛錢,你是覺得他們會因為你的一句話,而放棄向我們討要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彩禮錢嗎?不會的,所以你的保證毫無作用,因為你根本阻止不了他們。”
這下唐幸生不說話了,就像唐秀秀說的那樣,他與她都是爸媽的孩子,縱使唐秀秀離家九年,但至少也在爸媽身邊生活了十八年,不了解自己的父母上不可能的,因此他自己也很清楚,他是不可能靠一張嘴就能夠說服爸媽不去向唐秀秀以及她的男友討要高額彩禮的,前面所說的保證,也只是為了讓自己能夠省點心力而已,至于後續的發展,那就和回杭城的他沒關系了,無論爸媽怎麼鬧,只要別傳進他那群同事的耳中,就算鬧得再大,那也和他沒關系。
“那你們進去吧,爸媽應該已經到了,我就不進去湊熱鬧了。”謊言被揭穿,唐幸生表情沉了下來,漠聲道,隨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如同躲避洪水猛獸般,沒有任何留下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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