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幽幽的聲音，從深處響起，很是熟悉。
韓楓站定，聲音冷漠，“來取你人頭。”
他已經听出來，聲音的來源正是蕭家的老神王。
只不過，跟之前的中氣十足高高在上不同，聲音中充滿了疲憊和無力感，語氣落寞，帶著絕望和無助。
難以想象，他在東土神域這段時間，蕭家老神王究竟經歷了什麼。
韓楓繼續邁步前行，經過一些熟悉的地方，勾起曾經的回憶，兩側依舊有近乎完整的神尸。
只不過，到了這個階段，他已經不太需要這些神尸了。
“韓楓……你我纏斗數十年，可曾想過最終是這個結局？”
蕭家老神王的聲音還在繼續，忽遠忽近，飄忽不定，斷斷續續的，每說一句話都要大口的喘息。
韓楓的腳步聲在峽谷中回蕩，冷冷道︰“確實有些意外。”
他本以為會與蕭家老神王有一場死戰，卻沒想到他自己走到了末路，沒有等到他的到來。
過了好一會兒，蕭家老神王才再次開口，“我卻在蕭家滅亡之際，看到了未來。”
韓楓微微一怔，“你看到的未來，是怎樣的？”
他繞過一處拐彎，前方有點點微弱的火光亮起。
蕭家老神王披頭散發，坐在陰暗的角落里，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頹廢的不成人樣了。
他兩側肩膀的神火已然熄滅，只剩下頭頂一盞，搖搖欲墜，隨時都會熄滅。
看到韓楓，渾濁的老眼中浮現些許神采，想要坐起來，卻難以動彈，只能倚靠在背後的石壁上，露出一抹苦笑。
“你乃天命之子，我會在大戰中死于你手。”
他直言不諱，將自己看到的未來一角說出。
韓楓在他面前站定，冷冷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蕭家老神王的下半身已經潰爛的不成樣子，森森白骨從兩條腿中扎出來，有些許混沌天火縈繞在上，不斷吞噬著他的血肉。
他抬了抬眼皮，胸口上下起伏，猶如一個破風箱一般，呼啦呼啦作響。
“我想逆天改命，但天命難違，終究還是落到了這般田地。”
金色的神芒亮起，韓楓將這片區域照亮，看清楚蕭家老神王的模樣後，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的上半身已經全都是膿包，里面的金色血液鼓起一個個大泡，向外流淌。
全身上下的血液中，已經沒有紅色。
蕭家老神王慘然一笑，“我欲融合太古紀元純血後裔的血脈，雖然斬掉了自身的造血功能，但血肉不容，遭到了眼中的反噬……我現在的模樣，很嚇人吧？”
韓楓淡漠開口，“咎由自取，不是你的，終究強求不得。”
蕭家老神王點了點頭，“是啊！不是我的，終究強求不得，天命難違，我本以為會靜靜地死在這里，沒想到你還是來了……天命，讓我死在你手上，無論我如何努力，都逃脫不過。”
他似是看淡了一切，蕭家被韓楓帶著夏昆侖滅了之後，他就逆天窺探未來，看到了自己最終的宿命。
想要更改，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卻都失敗。
“我本就壽元將盡，否則也不會為了創世神鐘的碎片如此布局，將整個蕭家至于最危險的境地……
神王出手，將帶來可怕的因果，如今我自食惡果，連同整個蕭家都被我親手葬送……
何為天命？我，不服。”
蕭家老神王的語氣中帶著無盡的哀怨。
韓楓進入北域崛起之前，蕭家在整個北域都是極為強大的家族，有神王坐鎮，連天神書院都不敢小覷。
但就是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二十多年前還是逍遙境，短短時間，卻已經擁有了可以斬殺神王的實力。
公平嗎？
他自認天賦強大，雖然不算怪胎，但也絕對是天驕級別的人物。
從逍遙境到洞虛境，也用了整整千年的時間。
他覺得不公平。
因為諸多怪胎，哪怕放在太古紀元，也從未听說過二十來年就能從逍遙境如此快速崛起的。
“我只恨……沒有早點出手將你斬殺，放任你崛起……呵呵……若你在封神境甚至逍遙境的時候，我親自出手，你覺得結局會如何？”
蕭家老神王看向韓楓，眸中滿是悔恨。
冰冷的盤古斧橫在他脖子上，韓楓眼中沒有一絲憐憫，“我從下界而來，以凡人之軀崛起到如今，曾經有諸多與你一般，殺我如同碾死一只螞蟻一般簡單的人物，我卻依舊活了下來。
因為我從不自負，從不小看任何一個人，哪怕只是一只螞蟻。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最簡單的道理，你們這些所謂的大人物卻看不透，只覺得可悲可笑。”
蕭家老神王長嘆口氣。
是啊！
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們卻用性命去驗證，到頭來落得一場空。
他幽幽開口，“若有下一世……”
“你沒有下一世了。”
韓楓打斷他的話，淡淡道︰“神王點燃神火，死後可進入輪回，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不會留下你這顆仇恨的種子，漫長歲月後有機會重新覺醒找我復仇。”
蕭家老神王眼中的神采逐漸黯淡下去，臨了，韓楓又給他上了一課。
“動手吧。”他閉上眼楮，該說的想說的已經說完，他雖然心中不甘，但卻沒有遺憾了。
誠如韓楓所言，他有今日，蕭家有今日，全都是他咎由自取。
閉著眼楮等待了許久，韓楓的斧子卻遲遲沒有落下，他有些驚訝的睜開眼楮，看著他問道︰“為何不動手？”
韓楓認真的看著他，“想請你臨死之前幫我個忙。”
蕭家老神王有些意外，“我……還有什麼能幫你的？”
韓楓點頭，“有，請你自我了斷，將一身尸氣凝聚于體內，我有位兄弟是天葬仙尸，神王級別的尸氣，對他很有用。”
若是在以前，蕭家老神王听到這種話，絕對會火冒三丈，一巴掌把對方拍死。
甚至，如果這番話從別人嘴里說出來，他都覺得可笑至極。
但面前的是韓楓，面對螻蟻都會全力擊殺的三生禁體。
他只覺得，說出這些話，做出這種事情，合情合理。
“如果我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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