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道，韓立眉頭一皺，退至眾人身後……”
台上說書人講得激情四射，各種驚險刺激的故事情節娓娓道來。
下方來自五湖四海的茶客紛紛為之叫好。
二樓靠窗，依舊是老位置，江嵐一邊傾听，一邊緩緩品茶。
“高明王，這一招，你如何解？”
時間一晃，已經過去三年了。
三年前，馬匪出世，襲擊村莊，自立為王。
晉國派遣大軍欲剿匪。
然而三年過去了，竟然依舊僵持。
這讓晉國民眾分外不解，在他們看來，如此小患不該手到擒來嗎？
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各種謠言開始興起。
比如名將已經年老無力了，不能再戰了，有人申請換帥。
再比如這一代高明王存在德行上的過失，引得天地不喜，遂降天災人禍于世。
後者尤為重要，幾乎動搖了晉國牢固的根基。
伴隨著這些言論的出現，近些年，冒出了不少的魑魅魍魎。
很難說清他們是何成份。
但在江嵐看來，無非就是對于現在財權分配不滿意的一群人唄，畢竟高明王壓制得太久了……
匪類一邊與朝廷爭斗，一邊互相吞噬，中途還有形形色色的人加入。
最後，竟然發展成了一個龐大的反晉勢力。
他們自稱‘清天軍’，意為‘激濁揚清’。
他們認為晉國在高明王的統治下，人民生活的越來越困難，晉國越來越腐朽，而作為領導者的高明王，相比他的祖先，越發昏庸無智。
而根據數百年來的傳說，高明王孝感天地，會得到先祖之智的加持……
而今的高明王明顯不如前幾代高明王聖明，底層人民的生活品質肉眼可見的降低，便是鐵證！
還別說，這個論調還真忽悠了好大一部分人相信。
還真有不少過得不如意的平民加入了‘清天軍’，意圖清君側，還晉國一個朗朗乾坤的。
晉國上下，學士、書生、又或者一些朝廷要官都認為，這是晉國迄今為止最危險的時候！
然而在江嵐看來，這只不過是高明王的又一步‘妙棋’罷了。
江嵐是從三年前，一步不落的看下來的，就連他都不得不感嘆︰
“真是好一場精彩的戲。”
當初江嵐還以為馬匪是高明王培養的白手套，以此控制人口，但如今看來，或許是小看了這高明王的格局與才智了……
高明王這是準備來個左右互搏啊。
他這明面上的王，下令多生多育，但這種不合理的政策就連葉誠一介書生都看得出來。
掌權數百年的明君，他會不知其中要害？
不光如此，面對他數百年來掌權的晉國，那些弊端，他估計門清。
誒，他反手便是一個‘清天軍’，再包裝一番，立馬就能將這些牛鬼蛇神釣出來，然後兩軍開戰，死傷不少。
這樣一來，人口不就控制住了？
他還能以此為借口，鼓動那些愛國人士，繼續生育、參軍。
在這之中，利用錦衣衛這個部門，將靈根者篩出來，剩下的麼，便是消耗掉嘍。
等到這晉國被折騰一番後，瘦身完成，就能動手滅了‘清天軍’。
或者干脆自己轉生‘清天軍’首領，帶領一幫子人，改朝換代。
到時候，全憑他個人喜好了。
從他個人角度來看，真是一步‘妙棋’，只此一步，便解決了許多問題，還能達成他培育壯大修仙軍隊的目的……
但，對于那些在戰爭中犧牲的普通人來說，他們付出的自己的生命、感情，𥕜衛國家，保護家人。
然而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卻只不過是高明王的一場游戲罷了。
何等悲哀，何等讓人憤怒。
不光是他，就連知道真相的葉誠與夏定，都滿是對高明王的厭惡。
于是，江嵐出招了！
這些問題總結下來，只有一個最根本的核心︰沒人知道統治了晉國數百年的高明王是一個人！
以及他為了自己的長生、皇權，做出了何等罔顧人倫之事！
而揭露這一核心問題的前提是，必須要讓此界人意識到，這個世界有仙、有靈氣這樣的存在！
以及某些修仙者能為了長生會做出何等下作的事！
于是，一本講述修仙界爾虞我詐的小說于此界出世了——《凡人修仙傳》
江嵐前世很喜歡的一部修仙小說。
他以此為藍本，又加入了一些似是而非的隱喻改編，讓其通傳天下。
一經推出，直接牢牢吸引住了眾人目光。
不得不說，數百年來，高明王在民生方面一直做的不錯，至少讓大部分人能吃飽飯，有余錢。
當然，也可能是為了塑造人設，綁定國運做準備。
但老實說，在多生多育這項政策頒布前，這個世界的平民生活質量確實不錯。
物資富足後，人們自會追求精神滿足。
茶樓說書、酒樓唱曲、青樓小姐、賭場賭博等等，自然便應運而生了。
而經過一定本地化改編的《凡人修仙傳》，靠著跌宕的情節，龐大的世界觀，為晉國人打開了新世界大門。
志怪小說，在晉國也有，只不過不成體系，也不是那麼精彩。
任高明王再怎麼高明，估計也想不到，文娛作品在改變一個人的思想上，有著何等恐怖的傳播性、隱秘性！
然而按照他們這群掌權者，從不將底層人們放在眼中的態度，又豈會在乎他們是怎麼想的？
估計當一場變革真正發生時，他們才能意識到不妙吧。
“到那時，你又該如何應對呢？真令人期待啊……”
剛巧，樓下說書先生又說完了一章。
江嵐將錢放在桌上，帶上斗笠，跟隨人流魚貫而出。
周圍傳來的人們小聲的討論聲。
“這故事越來越精彩了！”
“是啊，不過那個皇帝真討厭，為了長生，對自己的子民下手，還有他那胞弟，真的可憐吶……”
“對對，他為了籌謀長生，弒子而代，國號一直不曾變過，然後那群愚民還以為是先帝在天之靈，笑死我了！”
“等等，你有沒有感覺這故事有點熟悉。”
“誒，你也這麼覺得？我一直以為是我個人感覺呢……”
江嵐漸行漸遠，他們的交談聲消失在了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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