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養女趙鳳兒開心吃冰糖葫蘆的模樣，
養母一時間又想起了她的那對親生兒女。
從十月懷胎，到瓜熟落地，
她也算是吃了不少苦。
小時候還挺黏著她的，
可現在——
丈夫打她時，倆個孩子不維護她就酸了，
連替她說句好話都沒。
反而是養女趙鳳兒替自己說話，知道關心自己。
他們兄妹倆可都是親生的娃啊，
怎麼就和撫養的差距這麼大呢？
為什麼？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和他們兄妹兩的關系變成這樣子了？
養母很是想不通。
越想心里越委屈。
可沒辦法，
事情已經發生了，
再抱怨也沒用。
還好身邊還有一個養女趙鳳兒。
看著她舔啊吃，吃啊舔，
不知不覺中一根冰糖葫蘆吃完了。
“媽媽，我吃完了！”
“吃完了呀。好的。我們去商店看看！”
“嗯！”
趙鳳兒點點頭小腦袋，拉著養母的手兒一塊走進了商店。
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走進商店。
以前呀，
一直都是哥哥和姐姐們在邊上將逛商店的趣事兒，
她一直沒有資格去，
只能听他們講。
然後腦子里腦補畫面。
可腦補終究是腦補，
現實中到底是什麼樣的，
趙風兒不知道。
今天，
媽媽終于帶她走進商店了。
果然，
和哥哥，姐姐們說的那樣，
商店里好好玩，
有好多好多吃的，玩的，穿的耶，
還有好多好多小朋友在逛呢。
真是太熱鬧了。
她看什麼都稀奇。
不一會，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小攤位上。
“鳳兒，怎麼了？”
發現趙鳳兒停下後，養母轉過身問。
“媽媽，奶糖！那有大白兔奶糖耶！”
趙鳳兒手指了指，非常的興奮。
今天，養父就帶了一袋子大白兔奶糖回家，
哥哥和姐姐們都吃的很開心，
她還特意去要一顆吃吃，
結果反被欺負了。
這會兒又看見了，
她哪能不激動？
“哦，鳳兒是想吃奶糖了嗎？”
養母問。
“嗯。”趙鳳兒點點頭，“媽媽，我可以吃嗎？”
“當然可以啦！”
養母微微一笑，摸了摸趙風兒的腦門，抓了一把，付了錢，全放進了趙鳳兒的口袋。
“媽媽，不用給我這麼多。我……我只要一顆嘗嘗就可以了。其他的，給哥哥和姐姐們帶回去吧！他們愛吃呢！”
趙鳳兒看著滿滿的口袋，把手伸進去要把多余的大白天奶糖掏出來。
看著養女的動作，
養母很是感動。
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啊。
在家時，大孩子們寧可自己吃，也不肯給她一顆，
可輪到她有了，她心里頭卻還惦記著要給大孩子們帶回去，讓他們吃。
可這樣懂事的孩子，那些大孩子們偏偏不把她當成妹妹，也沒把她當成親人，只是把她當成一個撿回來的野種，還經常欺負她，拿她開涮。
人情啊，太冷淡了。
“好孩子。”
摸了摸趙鳳兒的臉蛋，養母道，“不用帶回去給他們。全是你的。你一個人吃就可以了！”
“啊？全全是我一個人的？”趙鳳兒驚訝。
“嗯。都是你一個人的。慢點吃啊。走，媽媽帶你去前面逛逛去！”
“嗯！”听了養母的話，趙鳳兒非常開心。
看著滿滿的口袋里全是大白兔奶糖，
全是她的，真是太幸福了。
太高興了。
有媽的孩子真好。
要是爸爸對自己也像媽媽那樣對自己好就更好了。
哦，對了，
還有哥哥和姐姐們，
如果也對自己好，就更完美了。
可他們會嗎？
一路上，趙鳳兒邊吃著大白天奶糖，心里邊琢磨著。
時不時，養母會停下來買點菜。
比如南瓜，
比如鹵千干子，雞腿，海帶等等。
當然了，還買了一些五花肉和肥肉。
可家里人多，
這些根本不夠吃啊。
養母又帶著趙鳳兒采購了一些剛出來的嫩藕。
“鳳兒，嫩藕吃不吃？”
養母掰斷了一截，在趙鳳兒眼前晃了晃。
“好吃嗎？”
趙鳳兒問。
“很嫩很甜的。你嘗嘗！”
養母塞在了趙鳳兒手里。
“嗯！”
點點頭，趙鳳兒咬了一口，嚼了起來。
果然，
真的很嫩，又甜，很脆，非常的好吃。
“媽媽，好好吃啊！”
“好吃就多吃點哦！”
摸了摸趙鳳兒小腦袋，看著她吃嫩藕時的高興模樣，養母笑了。
曾幾何時，
她喂親生兒子和女兒奶水時，
看著子女吃奶水時的開心模樣，
她也很高興。
等兒女慢慢長到幾歲時，
天天黏著她，成了她的跟屁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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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
她養孩子雖然很辛苦，卻又覺得很開心和幸福。
畢竟能夠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
就是一種滿足。
可倆孩子現在長大了，
一個八歲，一個七歲了，
卻和自己有些離心了。
這讓她不免有點失望和傷感。
此刻，看著養女趙鳳兒開心吃嫩藕的模樣，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年那月的幸福時刻。
真希望能夠回到那段歲月啊，
奈何——
時光一去不復返。
唉~
養母搖搖頭，牽著養女走出了商店，
又帶著她去其他地方逛了逛。
路過一家藥店時，順便買了些老鼠藥，
理由很簡單，當然是家里老鼠太多，想毒死一批老鼠了。
買完老鼠藥後，
養母就牽著養女趙鳳兒往一個孤兒院走去。
“媽媽，這是什麼地方啊？”
趙鳳兒不認識字，有些疑惑。
“鳳兒，你記住了。這個地方啊，是你以後讀書和學習的地方。”
“讀書？學習？”趙鳳兒楞了楞，她明白了。
因為哥哥和姐姐們，每天早上就要早早起床，然後背著書包去學校。
下午的時候啊，就背著書包回家。
听他們講啊，
是去學校念書了。
在學校里還有好多好多的小朋友一塊跟她們玩呢，听說可好玩了。
每當他們放學回家，寫完作業後，
就互相聊著各自在學校里的趣事，
聊到開心的時候，都會樂呵呵的笑起來。
那個時候，趙鳳兒雖然不懂。
可也假裝裝懂的跟著傻笑。
從那時候起，
她就期盼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哥哥和姐姐們一樣背著書包上學去。
可等了一年又一年，
一直等到今年，
她一直沒有等到。
听哥哥和姐姐們說，她是撿回來的，是野種，不配上學。
她很生氣，
和哥哥和姐姐們爭論，每一次都會被哥哥和姐姐們打。
越打，她越不服氣，
越打，她渴望上學的念頭越強。
但家里的沒人當成一回事，
她想上學的願望遙遙無期。
沒想到現在——
媽媽竟然帶她來學校來了。
願望要實現了。
趙鳳兒激動的搖曳著媽媽的手兒，“媽媽，真，真的嗎？我……我真的可以上學了嗎？”
“當然可以啦！走，媽媽帶你進去見見老師吧！”
“嗯！”趙鳳兒開心的點點頭，跟著養母走進了孤兒院。
來到教務處後，
養母讓趙鳳兒跟一個孤兒院的女人去玩，她單獨和教務處的負責人聊了天。
片刻後，教務處的負責人收下了養母拿出來的一千塊。
“行。錢，我收下了。你放心，這個孩子，我們收下了！”
“謝謝了！”
“應該的！”
……
幾分鐘後，
養母來到了趙鳳兒面前。
看著養女和小朋友們玩的開心的模樣，
她沒有打擾。
而是靜靜地看著趙鳳兒繼續玩耍。
越玩越開心。
養母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養女如此開心呢。
在趙家時，
養女趙鳳兒可從來沒有這樣過。
真希望養女一輩子都無憂無慮啊。
看著，想著。
一轉眼，十多分鐘過去。
趙鳳兒滿頭大汗，
養母走過去拿出手帕幫她擦了擦。
“鳳兒啊。從今天開始，你要在這里好好讀書，知道嗎？”
“嗯。鳳兒一定好好讀書的！”趙鳳兒笑著回應。
“這就好啊。”摸了摸趙鳳兒的小腦袋，養母又深深地看了幾眼，“鳳兒啊。媽媽先回家了。你呀乖乖的待在學校。要听老師門的話，要和小朋友們好好相處，不要鬧矛盾！等下午啊，媽媽來接你回家，好不好？”
“不嘛。我要媽媽留下陪我嘛！”趙鳳兒搖曳著養母的手腕，有些不肯放手。
她長這麼大，還從沒離開過養母。
有些害怕。
“鳳兒這就有點不乖嘍。”養母刮了刮趙鳳兒的小鼻子，“哥哥和姐姐們上學時，大伯和大娘們也沒陪他們去啊。都是自個上學，自個回家的啊。這是上學的規矩哦。你要遵守哦。除非——除非我家的小鳳兒啊，不想上學哦。如果是的話，那就不上學了，現在就跟媽媽回家吧！”
“啊？”
一听說不能上學，趙鳳兒急了。
連忙把手松開，噘著小嘴，低著頭，有些不情願的嘟嘟的說，“好好吧！鳳兒听媽媽的就是了。不過媽媽你下午一定要來接鳳兒回家哦！”
“這就對了嘛！”養母又在趙鳳兒的鼻子上輕輕地刮了下，笑了笑，“放心。媽媽呀，下午一定來接你回家！從今往後啊，媽媽每天早上送你來，下午接你回家。哥哥和姐姐們，可沒有這種待遇哦。開心不？”
“嗯。開心。太開心了。拉鉤吧！”
趙鳳兒伸出了小指頭。
“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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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耶。媽媽每天會送我上學，下午接我回家嘍。太好嘍！太好嘍！”
趙鳳兒開心的在原地上轉圈圈，笑得臉上冒出了一個很可愛的小酒窩。
看著養女開心的模樣，
養母想哭，不過她還是忍住了。
最後摸了摸養女的小腦袋，強行讓自己不哭出來，道，“一定要乖乖的哦。媽媽先回家了！拜拜！”
“嗯。拜拜！媽媽放心吧，我一定听老師的話的！一定和小朋友們相處好。不會鬧矛盾的哦！”
“好好好。真是媽媽的好女兒！下午見！”
“下午見！”
說完，養母迅地轉身離去，
她走的很快很快，
一刻也不想停留，擔心一旦心軟了，又舍不得，會轉身回去把養女帶回家。
“媽媽！”
直到她走到大門口時，耳邊忽然又響起了養女的聲音，
她的腳步陡然一滯，楞了楞，慢慢回頭望去。
養女趙鳳兒向她微微一笑，揮揮手，大聲的喊著，“媽媽我愛你。媽媽，拜拜！”
听著媽媽我愛你這幾個字，
養母徹底破防了。
她此刻真的很想跑回去把養女趙鳳兒帶回家，
可她不能。
她必須狠心一點。
強行忍了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向養女趙鳳兒揮揮手，“嗯。拜拜！乖乖的哦！”
笑了笑，揮了揮手，養母迅地離去。
一步，兩步，三步……
很快，孤兒院被她摔在了身後。
越甩越遠，越甩越遠。
直到某一刻，她忽然停下。
慢慢回頭一看，
孤兒院，在她的視線里，只剩下一個點。一個很小的黑點。
她知道，再往前走一段距離，
那個點就會從她的視線里徹底消失。
從今往後，
那個懂事，可愛的小女孩，將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生活里。
“鳳兒，不要怪媽媽。媽媽也是迫不得已啊。要怪，就怪這狗屁的蒼天。還有這冷漠，變態的社會！”
“下輩子投胎，你可一定要好好投胎。千萬不要再投一個不要你的人家了！”
“好好生活吧。媽媽祝你幸福！”
說完，
養母哭了。
在孤兒院時，她就想哭，
可一直沒有哭出來，擔心養女看見後，覺得不對勁，不肯留下。
現在，她終于忍不住了。
哭啊哭，哭啊哭，
眼楮一下子就哭紅了。
眼淚嘩嘩的往下掉，模糊了她的雙眼，
孤兒院那顆小黑點，也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漸漸地，從她的視線里徹底消失。
從今往後，
她，和養女趙鳳兒再也不會相遇，
若干年後，
趙鳳兒若是長大，
她們倆湊巧相遇，擦肩而過時，
母女倆是否會認識？
養母不知道，也不敢想象。
此刻，她心里頭只有一個念頭，
這人間，
太苦了，
下輩子，她，再也不來了。
誰愛來，誰來吧。
反正，她是不會再來了。
體驗了一輩子，就夠了，
真的夠了……
想到這，
她又笑了。
擦干了眼淚，提著東西，大步的向家里走去。
邊走，邊哼著一首曲兒︰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干淚，不要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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