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命運將他置于如此重要的位置,既然父皇和母後給予了他這份無可替代的信任與恩情,那麼,他獨孤明,便當竭盡所能,不辜負這份期望與重托!
並不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所謂“嫡子”的光環,而是為了報答那份如同大海一般深沉的養育之恩,更是為了不辜負那份將整個江山社稷都托付于他的沉甸甸的信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決心和勇氣都吸入腹中一般。然後,他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去,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遲疑。
他的步伐堅定而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冷宮的陰影之上,將那片黑暗遠遠地甩在身後。
他的身影逐漸遠離冷宮,重新踏入了那片屬于大周太子的天地。
那里,陽光燦爛,光芒萬丈,但同時也意味著巨大的責任和壓力。
然而,他的心中早已不再迷茫。他知道前方的道路可能會更加曲折、復雜和艱險,但他已經有了一個清晰的目標和方向——守護父皇的江山,治理好這個大周!
這不僅是他作為太子的職責所在,更是他對那份“非親生,勝似親生”之恩的最好報答。
他的腳步越來越快,仿佛要將所有的困難和挑戰都踩在腳下。
他的背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高大,那是一個肩負著國家重任的男人的背影,一個決心用自己的努力和智慧去守護這片土地的男人的背影。
燭火在精致的銅燈里跳躍,橘黃色的光芒映照在李寶兒略顯疲憊的面龐上,將她的身影投射在窗欞上,仿佛一幅古老的畫卷。
她靜靜地坐在梳妝台前,手中無意識地撥弄著一支玉簪,那玉簪在燭光的映照下,散發出淡淡的溫潤光澤。
然而,李寶兒的目光卻並未落在玉簪上,而是飄向了坐在床邊的蕭謹言。他的身影在燭光的映襯下顯得有些模糊,但李寶兒依然能夠清晰地看到他那深邃的眼眸,正靜靜地凝視著自己。
蕭謹言的身上還帶著一絲風塵僕僕的氣息,他的錦衣衛制式常服尚未換下,那冷硬的線條在柔和的燭光下似乎也變得柔和了幾分。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床邊,一言不發,只有那如墨的長發在燭光中輕輕搖曳。
沉默在室內緩緩流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整個房間都被一種微妙的氛圍所籠罩。
終于,還是李寶兒先打破了這片沉默。她的聲音有些低,仿佛生怕驚醒了這一室的靜謐,帶著顯而易見的歉意︰“謹言,我……”
“謹言……對不起。”她轉過身,目光直直地望進他深邃的眼眸里,“這次去北狄……事出緊急,謹騰那邊等不得,我……我沒能來得及跟你商量,甚至沒留句話就走了。讓你擔心了。”
蕭謹言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看著她,那目光沉靜如深潭,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吸進去審視一番。半晌,他才微微動了動,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上,聲音低沉平穩,听不出太多情緒︰
“擔心?”他輕輕重復了一遍,隨即搖了搖頭,“寶兒,我不是怪你。救謹騰他們,天經地義,換作是我,也會立刻就走,分秒必爭。”
他頓了頓,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似乎在確認她是否完好無損,“我趕到時,看到你平安無事,看到他們平安,那點‘擔心’,便已無足輕重。”
李寶兒心頭微暖,但疑惑仍在︰“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北狄的?還那麼快就帶人趕到了?”
蕭謹言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帶著點無奈,也帶著點“果然如此”的了然︰“你身邊那個叫‘春桃’的小丫頭,還算機靈。她看你匆忙離府,方向不對,又打听到二弟失蹤可能與北狄有關,就立刻跑回家,把她的猜測一五一十告訴了我母親。
母親又急又怕,立刻就讓人把我從衙署叫了回來。”
他站起身,走到李寶兒身後,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他沒有踫她,只是拿起她剛才撥弄的那支玉簪,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簪身。
“知道你可能孤身涉險,去了北狄……”蕭謹言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後怕的緊繃感,“我片刻不敢耽擱,立刻進宮面聖,向陛下稟明了情況和你可能的去向。陛下……雖有不悅,但也知事態緊急,允我便宜行事。”
他放下玉簪,溫熱的大手終于輕輕落在李寶兒的肩上,帶著沉甸甸的分量︰“我點了幾個當年一起出生入死的老搭檔,一刻未停,連夜就追過去了。一路上……”
他微微吸了口氣,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寶兒,北狄王庭那是龍潭虎穴。我知道你醫術高明,心思也靈巧,但那種地方,變數太多,敵意太深。我不願,也絕不能讓你獨自一人身處那樣的險境之中。”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敲在李寶兒心上。那“不願”和“絕不能”背後蘊含的擔憂與保護欲,比任何激烈的言辭都更讓她動容。
李寶兒抬手,覆上他放在自己肩頭的手背,指尖微涼,觸到他帶著薄繭的溫熱掌心。
她轉過身,仰頭看著他,燭光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躍︰“我知道危險。但當時……沒想那麼多。只想快點找到殿下,解了他的毒,治好他的眼楮。他可是未來的帝王。而且,”她微微抿唇,露出一絲淺笑,“你看,我們不是都好好的回來了嗎?”
蕭謹言看著她強撐的笑容,心中百味雜陳。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將她輕輕拉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嗅著她發間熟悉的、淡淡的藥草清香,這才覺得那顆懸了一路的心,終于緩緩落回實處。
“是,都回來了。”他低聲應道,手臂收得更緊了些,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里,再不分離,“但下次……無論多急,至少……給我留個口信。讓我知道,該去哪里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