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帝宣布完畢,不再多言,轉身大步離開御座,那決絕的背影,宣告著大周王朝的權力中心,即將隨著御駕的北移和監國太子的理政,進入一個充滿挑戰與機遇的新階段。
朝廷的安寧,將在鐵血遠征與微妙制衡的雙重奏中,迎來新的考驗。
殿外,陽光熾烈,卻仿佛帶著北境風沙的凜冽氣息。
在這一刻,獨孤帝的身影在朝堂上顯得無比高大,他的存在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令人望而生畏。
最後,獨孤帝高聲喊道“退朝!”這兩個字如同聖旨一般,讓群臣們紛紛起身,有序地退出朝堂。
隨著群臣的離去,朝堂上漸漸恢復了平靜,只剩下獨孤帝一個人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凝視著空蕩蕩的大殿。
蕭府•酉時三刻
暮色尚未四合,蕭府門前的青石巷已停滿了華貴的馬車。
朱漆大門兩側,嶄新的鎏金燈籠高高懸掛,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將那門楣上“敕造宰相府”五個御賜大字映照得熠熠生輝,仿佛散發著無上的威嚴。
就連那檐角蹲著的石狻猊,也似乎因為這新換的燈籠而顯得更加莊重威嚴,仿佛在默默地守護著這座府邸。
此時,管家帶領著二十余名青衣小廝,整齊地排列在門前,他們個個精神抖擻,恭敬地迎候著前來賀喜的賓客。
隨著時間的推移,賓客們陸續到來,管家高聲唱名的聲音此起彼伏“禮部張大人到——”“兵部王侍郎攜夫人到——”“翰林院劉學士賀儀——”每一聲唱名都伴隨著賓客們的歡聲笑語和相互寒暄,使得整個場面熱鬧非凡。
府內更是燈火如晝。正廳里新鋪的猩紅波斯毯上,川流不息的賀客將紫檀案幾上的賀禮堆成了小山——和田玉雕的貔貅鎮紙、南海珊瑚盆景、前朝名家的《江山雪霽圖》,最扎眼的當屬那尊三尺高的金絲楠木屏風,上面用螺鈿瓖嵌著"肱股良臣"四個大字,落款竟是幾位皇子聯名。
“蕭相大喜啊!”
“早知蕭大人非池中之物!”
“下官在吏部時就常說……”
此起彼伏的恭維聲在寬敞的大廳中回蕩,仿佛要沖破屋頂,直上雲霄。
而在這一片阿諛奉承之聲中,蕭謹言卻如同一股清流,一襲靛青常服,身姿挺拔地立在廳中,腰間僅懸著一枚羊脂玉牌,與滿室華服的賓客相比,反倒更顯清貴。
他嘴角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淺笑,既不顯得諂媚,也不顯得冷漠,讓人如沐春風。
當一位六品官要行大禮時,他右手迅速伸出,虛扶對方,溫和地說道“李主事不必如此。”然而,就在他右手虛扶的同時,他的左手卻如同閃電一般,穩穩地托住了對方袖中滑落的禮單,動作之快,讓人幾乎難以察覺。
偏廳中彌漫著陣陣甜香,仿佛整個空間都被這股香氣所籠罩。
蕭夫人李寶兒正端坐在正中央,被七八位誥命夫人團團圍住。
她身著一襲鵝黃衫子,外披一件新制的泥金披帛,在燭火的映照下,那泥金披帛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流光溢彩,令人目眩神迷。
“妹妹好福氣啊!”戶部侍郎夫人滿臉笑容,親熱地挽住蕭夫人的手臂,語氣中充滿了羨慕,“听說今早連永寧公主都派人來詢問,這宴席是否需要御廚前來幫襯呢?”
話音未落,一名小丫鬟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個精致的錦盒。
她快步走到蕭夫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將錦盒呈上,說道“夫人,這是剛到的宮花!說是皇後娘娘賞賜的纏枝牡丹,特意讓您在宴會上佩戴呢!”
後廚內,灶火熊熊,煙霧繚繞,一片忙碌景象。二十個灶眼同時開火,火焰舔舐著鍋底,熱氣騰騰。
御賜的"玉堂富貴"青瓷碗碟整齊地擺放在案上,閃耀著華貴的光芒。
大廚站在灶前,手中高舉著鐵勺,猶如一位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他厲喝一聲“海參煨蹄筋再添三火!相爺特意囑咐過,李大人的胃疾受不得生冷!”
聲音在喧鬧的後廚中回蕩,眾人聞令而動,迅速調整火候。
在廚房的一角,賬房先生正緊張地捧著禮單,他的手微微顫抖著,額頭上也冒出了細汗。
看著禮單上的數字,他不禁喃喃自語“光金錁子就收了二百兩……這、這怎麼入賬啊……”
就在這時,正廳突然安靜了下來,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蕭謹言快步迎向新到的客人,原來是太子府長史捧著一個紫檀匣子,面帶微笑地站在門口。
長史走到蕭謹言面前,躬身施禮,然後說道“殿下軍務繁忙,特命下官先送來賀儀。”說罷,他輕輕揭開匣蓋,剎那間,滿座賓客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匣中竟然放著半枚青銅虎符!
長史接著說道“殿下說,還有半枚等蕭相明日入東宮議事時親手交付。”他的話語在寂靜的正廳中回響,眾人面面相覷,心中都涌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
蕭謹言緩緩地伸出手指,輕柔地撫摸著虎符上那蒼勁有力的“如朕親臨”四個大字,仿佛能透過這冰冷的金屬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無上權力和威嚴。
他的目光順著虎符,慢慢移向遠方,最終停留在東宮的方向。
夜已深,微風輕拂,吹動著宮殿屋檐角上懸掛的銅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回蕩,驚起了一群原本棲息在枝頭的烏鴉,它們撲騰著翅膀,驚慌失措地飛向黑暗的夜空。
蕭謹言靜靜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任由晚風吹拂著他的衣角。他的思緒似乎也隨著那群烏鴉一同飛走了,飄向了那遙遠的東宮。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大夢初醒一般,緩緩地轉過身來。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他的衣袖里竟然滑出了一本奏折草稿!
這本奏折草稿顯然已經被他反復翻閱過多次,頁面有些微微卷起,上面還殘留著他閱讀時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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