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按住太陽穴,顱骨內仿佛有千萬根銀針在攪動。更可怕的是,懷中那枚西域王族瞳印突然變得滾燙,隔著衣料灼燒著她的肌膚。
——
一聲只有她能听見的脆響,瞳印表面裂開一道細紋。霎時間,無數陌生畫面如洪水般灌入她的腦海
——月姬在血泊中掙扎,將嬰兒托付給一個模糊的身影;
——柳世安跪在雪山神廟前,雙眼流著血淚;
——獨孤帝手持染血的王冠,腳下踩著異瞳者的尸骸
"啊!"
青鸞失控地尖叫出聲,異色雙瞳竟在眾目睽睽下迸發出刺目金光!那光芒所照之處,迷瞳香的毒霧如見烈陽的積雪,瞬間消融殆盡。
西域老僧的轉經筒突然炸裂,七根血線齊齊崩斷。
"不可能!"老僧灰白的瞳孔劇烈收縮,"這是神諭之眼的完全體"
更驚人的是,青鸞周身開始浮現出虛幻的西域符文,那些古老文字如有生命般纏繞著她的手腕,最後在眉心凝結成一枚金色花鈿。
王族血脈,在此刻徹底甦醒。
青鸞的金瞳如烈陽灼燒,眼前的世界突然被撕開一道裂縫。
迷瞳香的毒霧、焚心散的藍火、鎮魂咒的梵音——全都在這一瞬間被金光穿透,化作無數記憶碎片在她眼前重組。
她看到了真相——
二十年前•西域雪夜
月姬一襲染血的紗麗,抱著初生的嬰兒在暴雪中奔逃。她的異色雙瞳黯淡無光,嘴角不斷溢出黑血——那是北狄特有的"鎖魂散"劇毒。
"離哥堅持住"她踉蹌著跪倒在雪地里,懷中嬰兒的襁褓已被血浸透。
樂工沈離胸口插著三支弩箭,卻仍死死握著半截斷劍"是獨孤帝他想要我們的"
話音未落,一支玄鐵箭突然破空而來,直接貫穿沈離的咽喉!
放箭者——赫然是年輕時的獨孤帝!
他身披玄甲,手持雕龍弓,身後跟著十二名佩戴龍鱗面具的影衛。
"月姬公主,"獨孤帝的聲音比風雪更冷,"交出神諭之眼的傳承秘法,朕留你女兒全尸。"
記憶驟然轉換
青鸞又看到柳世安渾身是血地沖進暴雪,手中烏木杖已斷成兩截。他發瘋般殺退三名影衛,卻在抱起嬰兒的瞬間僵住了——
襁褓中的女嬰,左眼湛藍如月姬,右眼卻漆黑如墨那分明是西域王室特有的瞳色!
"原來如此"柳世安慘笑著看向遠處廝殺的獨孤晟,"你殺她父母,不是為滅口"
"而是因為這孩子的異瞳!"
青鸞如遭雷擊,金瞳中的光芒劇烈震蕩。
她終于明白為何獨孤帝對她格外"寬容",為何柳世安始終欲言又止,為何自己的右眼會在情緒激動時浮現龍紋
" "柳世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僅剩的左眼流下血淚,"現在你知道為何我寧可讓你恨我也要教你殺人"
他染血的手指在青鸞掌心劃出三個字獨孤帝
十二名身披赭紅色袈裟的西域僧侶盤坐在蒲團上,手腕與腳踝處的青銅環刻滿密咒。為首的枯瘦老僧緩緩睜開雙眼,瞳孔竟是詭異的灰白色——那是修煉"破妄目"至大成的標志。
"陛下。"老僧的官話帶著濃重的于闐口音,"那異瞳女子若全力施為,連迷瞳香也困不住她半刻。"
獨孤帝負手而立,陰影籠罩著半邊臉龐"所以朕需要諸位大師的"鎮魂咒"。"
老僧緩緩地從懷中取出一只人骨制成的轉經筒,那轉經筒的筒身呈現出一種蒼白的顏色,仿佛是由無數的白骨拼接而成。
在這蒼白的筒身上,纏繞著七根顏色各異的絲線,每一根絲線都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星辰。
老僧輕輕地撫摸著轉經筒,他的手指在筒身上滑動,仿佛能感受到那些異瞳叛僧的靈魂在其中低語。
他抬起頭,看著皇帝,眼中透露出一絲凝重,說道“此物乃是以歷代異瞳叛僧的眉骨制成,歷經數百年的時間,才匯聚成這一件神器。它具有特殊的力量,專門克制神諭之眼。”
皇帝的眉頭微微一皺,他顯然對這轉經筒的來歷感到有些驚訝,但他很快恢復了鎮定,追問道“那麼,要如何使用這件神器呢?”
老僧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要激發轉經筒的力量,需要以活人血為引。只有這樣,才能喚醒其中蘊含的神秘力量。”
皇帝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他沉默了片刻,然後突然說道“用死囚。”他的聲音冰冷而決絕,“要多少有多少。”
當柳世安咳出第一口黑血時,僧侶團已悄然就位。他們分散在太和殿四角,看似在閉目誦經,實則每人的拇指都按在隨身攜帶的青銅法鈴上。
青鸞從梁上躍下的瞬間,老僧突然搖響轉經筒。
"�——"
一聲帶著金屬顫音的梵咒炸開,殿內所有琉璃燈盞同時爆裂。
青鸞的異瞳驟然刺痛,仿佛有燒紅的鐵簽插入眼球。她踉蹌落地時,看見那些僧侶的灰白瞳孔竟浮現出與自己相同的雙色紋路!
"逆賊伏誅!"
龍鱗衛的弩箭趁機激射而來。青鸞強忍劇痛揮劍格擋,卻發現自己的動作變得遲緩——那些梵咒像無形的鎖鏈,正一層層纏縛她的四肢。
老僧的誦經聲越來越急,七根絲線開始滲出血珠。對應地,青鸞的視線里浮現出七道血色枷鎖,正從不同方向勒向她的咽喉。
柳世安,一個擁有異瞳的人,在中原大陸上本就是一個異類,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
“阿史那羅,你難道想要讓朕和柳家斗個兩敗俱傷嗎?”皇帝的聲音冰冷而威嚴,仿佛整個大殿都被他的氣勢所籠罩。
然而,阿史那羅卻毫不畏懼地直視著皇帝,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陛下,這是您和柳家的事情,與我何干?我只是說出事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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