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站在王府西廂的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窗外雨絲如織，將整個王府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她望著雨幕，耳邊回響著今早府中傳來的消息——柳大公子已被關入地牢，等候發落。
"青鸞，皇上請您過去。"侍女在門外輕聲稟報。
青鸞收回思緒，整理了一下衣襟。她知道這次召見必定與柳大公子有關。
三日前那場宴會上，柳家大公子借著酒勁對她言語輕佻，甚至試圖動手動腳，若非侍衛及時阻攔，後果不堪設想。
帝王震怒，今日，他還來為柳相求情，獨孤帝當即命人將柳大公子拿下。
而柳家，那個在朝堂上權勢燻天的柳家，竟沒有一個人敢為他們求情。
穿過回廊時，青鸞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她心中有種莫名的躁動，仿佛有什麼重要的事即將發生。
這種感覺自那日宴會後就揮之不去，尤其是當她看到柳大公子那張臉時，一股沒來由的恨意便從心底涌出。
"皇上。"青鸞在書房門前站定，恭敬行禮。
獨孤帝抬起頭，歲月在他臉上刻下溝壑，卻掩不住眼中的銳利。"青鸞來了，坐吧。"
青鸞注意到書房內除了皇上，還有總管王公公。兩人神色凝重，桌上攤開一封密信。
"柳大公子被抓在牢中，你打算如何處置?這里有他們與西域往來的密信"
青鸞心頭一跳。西域——這個詞讓她莫名地感到熟悉又陌生。
"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她輕聲問道。
獨孤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青鸞，你可知道為何柳家如此忌憚我？"
青鸞搖頭。
"因為柳世安心中有鬼。"獨孤帝冷笑一聲，"十幾年前，他為了掩蓋與西域勾結的證據，不惜殺害無辜。這筆血債，我一直記著。"
青鸞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她從未見過帝王露出如此神情。
"皇上，我有一請求。"她突然開口，聲音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堅定，"請讓我親自處置柳大公子。"
書房內一片寂靜。王公公驚訝地看向她，獨孤帝則眯起眼楮。
"為何？"皇上沉聲問。
青鸞深吸一口氣︰"那日宴會上，柳大公子言語間提及西域舞姬，說她們如何低賤...我..."她停頓了一下，不知該如何描述那種突如其來的憤怒，"我想知道他為何對西域如此了解，又為何對我出言不遜。"
皇上與王公公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從抽屜中取出一個錦盒，推到青鸞面前。
"打開它。"
青鸞疑惑地打開錦盒，里面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刀鞘上瓖嵌著西域風格的寶石，刀身出鞘時寒光凜凜，刀柄處刻著兩個小字——"碧血"。
"這把匕首，是你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皇上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我一直等待合適的時機交給你。"
"我...母親？"青鸞的手微微顫抖。關于她的身世，從未有人多言，只听說她是故人之女，父母雙亡。
"去吧，地牢里的那個人會告訴你一些事。"獨孤帝站起身，背對著她，"但記住，無論听到什麼，都要回來見我。"
地牢陰冷潮濕，青鸞緊了緊披風，在王公公的陪同下走向最里間的牢房。
柳大公子被鐵鏈鎖在牆上，衣衫襤褸，早已沒了當日的囂張氣焰。
"青鸞，饒命！"見到青鸞，他立刻掙扎著跪下，"那日我酒後失言，罪該萬死！"
青鸞示意守衛退下，只留王公公在旁。她拔出"碧血"匕首，刀光映在柳大公子慘白的臉上。
"告訴我，你為何對西域舞姬如此了解？"她冷冷地問。
柳大公子眼珠轉動，似乎在權衡利弊︰"這...家父曾出使西域，帶回不少舞姬..."
"撒謊！"青鸞突然厲聲喝道，連她自己都驚訝于這股怒氣，"柳世安與西域勾結，暗中販賣軍情，你以為我不知道？"
柳大公子臉色大變︰"這都是誣陷！我柳家對朝廷忠心耿耿..."
"十五年前，柳世安殺了一個西域舞姬，"青鸞逼近一步，不知為何，這個念頭突然浮現在她腦海中，"為什麼？"
牢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柳大公子瞪大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你怎麼會知道..."
青鸞心跳加速，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某種直覺驅使她繼續追問︰"那個舞姬是誰？"
柳大公子突然怪笑起來︰"他猛地抬頭，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你想知道真相？那個舞姬就是你娘！一個低賤的西域妓女，勾引我父親不成，反被..."
"住口！"王公公厲喝一聲，上前一步。
但青鸞已經听不進去了。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腦海中閃過零碎的畫面——一雙溫柔的手，異域風情的音樂，還有...鮮血。很多鮮血。
"小主！"王公公扶住搖搖欲墜的青鸞，怒視柳大公子，"你找死！"
"讓她知道真相不好嗎？"柳大公子獰笑，"她不過是個野種，她娘死有余辜..."
青鸞掙脫王公公的手，舉起匕首。憤怒如潮水般淹沒了她，但就在刀尖即將刺入柳大公子喉嚨的瞬間，她停住了。
"不..."她喘息著後退，"皇上說過...要我回去見他..."
柳大公子見狀，突然大喊︰"你以為皇上真的喜歡你？他是在利用你！等著看柳家父子相殘的好戲！你不過是他復仇的工具！"
青鸞的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她轉身沖出地牢，耳邊回蕩著柳大公子的狂笑和王公公的呼喊。
雨下得更大了。青鸞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王府的，當她渾身濕透地站在皇上書房門前時，整個人都在發抖。
獨孤帝似乎早已預料到她的歸來，桌上擺著兩杯熱茶。
"他說的是真的嗎？"青鸞的聲音嘶啞，"我母親...是西域舞姬？被柳世安殺害？而我...我是..."
皇上長嘆一聲，示意她坐下︰"十五年前，我還是太子時，我奉皇命暗查朝中與西域勾結的內奸。線索指向柳世安，我暗中跟蹤他至一處隱秘宅院，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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