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瑞祥的目光掃過她電腦屏幕，視線在她纏著創可貼的指尖停了停，喉結輕輕滾動“項目的補充協議，嚴總監說你手里有備份？”
“有的。” 楊小棠拉開抽屜，從文件夾里抽出那份協議遞過去，指尖不小心踫到他的指腹，像觸電般迅速縮回，“在這里。”
齊瑞祥接過協議，卻沒有立刻翻看，只是捏在手里，目光落在她辦公桌的台歷上。
那上面用紅筆圈著幾個日期，是她標注的關于嚴婉晴的工作內容及時間安排。
“剛上班，這種強度還頂得住嗎？” 他突然開口，語氣听不出情緒。
楊小棠愣了愣，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還好，嚴總對我很包容，我能跟上你放心。”
“那正好！” 齊瑞祥合上協議，抬眼時眼底帶著淺淡的笑意，“我和嚴總監晚上要討論合作細節，順便聊聊項目的事，一起吃個飯？”
這句話像顆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楊小棠心里激起層層漣漪。她的心跳驟然加速，血液沖上臉頰，連耳尖都燒了起來。
一起吃飯？他居然主動邀請她吃飯？
那些被她強行壓下去的期待，此刻像破土而出的嫩芽，瘋狂地往上冒。
她甚至已經開始想象晚餐的場景 —— 或許是家安靜的西餐廳，他會紳士地為她拉椅子，會問她喜歡吃什麼，會……
“我……” 她張了張嘴，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雀躍，剛想說 “好”，卻突然想起另一種場景的發生。
思及此，滿腔的欣喜瞬間被潑了盆冷水。
“不方便？” 齊瑞祥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挑，語氣里帶著點恰到好處的疏離，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沒有！” 楊小棠慌忙擺手，生怕他收回邀請，“我方便，就是…… 就是怕打擾你們談工作。”
“話說的，你是助理，你的工作內容就是幫我們落地想法。” 齊瑞祥的笑容加深了些，卻沒達到眼底，“樓下的中餐廳，嚴總監說味道不錯。”
楊小棠低下頭，看著自己攥得發白的指尖，努力平復著呼吸。她告訴自己，這只是工作餐，是為了項目，別多想。
可心髒還是不爭氣地跳得飛快，像揣了只亂撞的小鹿。
“婉晴呢？” 齊瑞祥看向嚴婉晴的辦公室，門虛掩著。
“嚴總監說她去車里拿份文件，讓我們先下去等她。” 楊小棠的聲音很輕，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討好。
齊瑞祥 “嗯” 了一聲，轉身往電梯口走。
楊小棠連忙關掉電腦，抓起包快步跟上去，刻意保持著半步的距離。
走廊里的燈光映著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卻始終沒有交疊。
電梯下行時，狹小的空間里彌漫著尷尬的沉默。
楊小棠盯著自己的鞋尖，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和記憶里一模一樣。
她想起酒會那天，他也是這樣站在自己身邊，香水味混著香檳的甜，讓她心跳失控。
“叮” 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齊瑞祥率先走出去，楊小棠緊隨其後。
剛出寫字樓，嚴婉晴就從旁邊的便利店走出來，手里拿著瓶礦泉水。“你們動作挺快的。” 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看來是我拖後腿了。”
“沒事。” 齊瑞祥接過她手里的文件袋勉強扯了扯嘴角，“走吧，去餐廳。”
三人並肩往街角走，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嚴婉晴走在中間，一邊和齊瑞祥討論著工作，一邊偶爾轉頭和楊小棠說句話，氣氛倒也不算太尷尬。
走到一個岔路口時，齊瑞祥突然停下腳步。
“我去旁邊的花店買束花，” 他指了指街角的花店，“你們先過去點菜，我馬上就到。”
“買花？” 楊小棠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看向他，眼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齊瑞祥沒解釋，只是對嚴婉晴點了點頭，轉身走向花店。
看著他走進花店的背影，楊小棠的心跳得更快了。他要給誰買花？是…… 給自己嗎？還是
“他大概是給客戶準備的，明天有個合作方過來。”嚴婉晴語氣平靜，心里卻是止不住的吐槽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楊小棠 “哦” 了一聲，心里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悶的。
她跟著嚴婉晴走進中餐廳，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菜單遞過來時，她卻沒什麼胃口，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
“想吃點什麼？” 嚴婉晴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
“隨便吧，我都可以。” 楊小棠把菜單推回去，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街角的花店門口，齊瑞祥的身影還沒出現。
嚴婉晴點了幾個菜，都是清淡口味的。服務員離開後，她看著楊小棠魂不守舍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小棠，有些事……”
“嚴總監，你說他會不會……” 楊小棠打斷她，聲音帶著點不確定，“會不會是……”
她的話沒說完，卻被門口的風鈴聲打斷了。齊瑞祥推門進來，手里捧著一束白色的桔梗花，花瓣上還帶著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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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 他身後跟著顧允希，女孩穿著米白色的連衣裙，被他小心翼翼地護著，生怕她被來往的客人撞到。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楊小棠看著齊瑞祥走到顧允希身邊，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包，又溫柔地幫她拂去肩上的灰塵，動作熟稔又親昵。
他把那束桔梗花遞給顧允希，低聲說了句什麼，逗得女孩笑靨如花，眼角的梨渦像盛了蜜。
原來花是給顧允希的。
原來他不是去買花，是去接她。
原來所謂的 “一起吃飯”，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戲。
楊小棠感覺自己的血液瞬間凝固了，手腳冰涼得像浸在冰水里。
她看著齊瑞祥扶著顧允希在對面的空位坐下，看著他熟練地幫她拉開椅子，看著他拿起菜單，耐心地問她 “想吃糖醋排骨還是松鼠鱖魚”，看著他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像看著稀世珍寶。
那些細微的動作，那些溫柔的眼神，那些不經意的呵護，都像針一樣，密密麻麻地扎在楊小棠心上。
他不是要和她談，不是要拒絕她，而是要用最殘忍的方式，讓她徹底死心。
“允希，正式介紹一下，楊小棠，現在是婉晴的新助理。” 齊瑞祥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距離感，仿佛在介紹兩個完全陌生的人。
顧允希對著她們笑了笑，聲音軟軟的“你好，我們上次應該見過吧。” 她的目光落在楊小棠身上時，帶著點好奇，卻沒有絲毫敵意，干淨得像張白紙。
就是這份干淨，讓楊小棠覺得更加難堪。
她像個卑劣的偷窺者，躲在暗處覬覦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如今被當眾揭穿，狼狽得無處遁形。
“顧小姐好。” 楊小棠低下頭，聲音輕得像蚊子哼，指尖緊緊攥著桌布，指節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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