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爹站在自家破舊的籬笆院門前，夕陽的余暉把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他的臉上掛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期待與緊張。
這一陣子柱子都在村長的面前露臉，這可是多少人家夢寐以求的事情，心情被不斷滋潤的老漢仿佛看到了自家後院的老槐樹又抽出了新芽，生機勃勃。
他心里琢磨著，男人有了事業，婚姻大事自然也就不遠了，他家的香火總是要找機會續上的。
當顧允謙的身影出現在村口的小路上，柱子爹的眼楮便亮了起來，他連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迎了上去，也不顧腳下的泥土是否弄髒了衣擺，那股子急切勁兒，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的農夫。
“柱子，你回來啦！”
柱子爹笑眯眯地打著招呼。
“咋了爹？”
看著柱子爹的模樣顧允謙一下緊張了起來，但話音未落，那老頭便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題。
“啥時候，你把那姑娘娶進門啊？咱們也好張羅張羅，喜慶喜慶！”
顧允謙的腳步微微一頓，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他的嘴角抽了抽不過很快就隱藏起了最真實的情緒......
只見顧允謙抬頭望向天邊那抹絢爛的晚霞，仿佛是在尋找著什麼答案，又或是逃避著什麼。
片刻之後，他輕輕嘆了口氣，那聲嘆息悠長而無奈，就像是秋風中搖曳的落葉，帶著幾分不甘，幾分落寞。
“爹，這事兒……”
顧允謙欲言又止，眉頭緊鎖，仿佛每一個字都重若千斤。
柱子爹一看這架勢，心里咯 一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這小子，莫不是要故技重施，拿那些老生常談、毫無新意的借口來搪塞自己？
這麼一想，他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無名之火，但礙于情面，還是強忍著沒有發作。
“你是不是又想說，啥也沒有，咋娶人家？”
柱子爹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顧允謙聞言，苦笑了一聲，那笑容里藏著太多的辛酸與無奈。
他確實想說這句話，但面對柱子爹那充滿期待的眼神，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開不了口。
他知道，這句話一旦說出口，不僅會澆滅柱子爹心中的希望之火，更會讓這個本就“人丁凋零”的家雪上加霜。
然而，現實總是那麼殘酷。
顧允謙最終還是硬著頭皮，擠出了一句︰“爹，我現在什麼情況你不都知道嗎？”
話音剛落，柱子爹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猛地一跺腳，大罵道︰“你這混小子！就知道拿這些屁話來搪塞我！你看看人家村里的後生，哪個不是早早地成了家，立了業？你呢？”
說著說著柱子爹突然頓住了！
“你小子該不會是和村長串通好了吧？就是你一直躲在他家游手好閑是不是？”
顧允謙一听喉結立馬心虛的滾了滾，那樣子落在柱子爹的眼里結果可想而知。
整個院子里都彌漫著柱子爹教訓兒子的聲音，可是左鄰右里都默契的選擇了沉默。
照理來說像那種民風淳樸的村子但凡誰家有個動靜，大家都會充滿了熱情。
哪怕不幫忙，看看熱鬧也是好的。
然而偏偏柱子爹打兒子的時候愣是沒有掀起一絲絲漣漪，顧允謙發誓他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這麼追著打過。
但沒辦法誰讓他頂替了這家頂梁柱的位置呢？
那些本該出現在院門口勸架的湊熱鬧的，估計也是在等著這一刻好宣泄連日來看不慣自己的情緒吧。
夕陽的余暉漸漸消散，夜色悄然降臨，給這個小村莊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柱子爹的罵聲在空曠的院子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顧允謙被柱子爹追得滿院子跑，直到最後老頭沒了力氣，才不得不蹲在一個角落里，把手里的掃把扔到了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柱子爹累極了，蔫兒吧地坐在了地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里還閃著怒火。
顧允謙看柱子爹這副模樣，知道他是真動了氣，連忙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
他蹲在柱子爹面前，伸手輕輕撫上他的後背，生怕老爺子一口氣上不來，嘴里還不停地勸慰著︰“您消消氣，別跟自己過不去。”
然而，柱子爹還在氣頭上，二話不說就甩開了顧允謙的胳膊，眼神里滿是憤怒和失望，企圖能讓眼前這個小子離自己遠點。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你……你讓我怎麼消氣？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瞎晃悠，一點正事不干！你讓我沒怎麼放心？我將來要怎麼閉眼！”
顧允謙听著這些不吉利的話雖然無奈，卻也還是耐著性子等老頭冷靜下來。
他知道，這時候跟柱子爹硬踫硬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只能先順著他的毛捋，等他氣消了再說。
半晌，柱子爹的情緒終于平復了一些，他抬頭看向顧允謙，眼神里依然帶著幾分責備，但語氣已經緩和了不少。
“柱子，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打算了。你看看你，長得一表人才，又是跟著村長混的，前途一片光明。憑這一點咱們腰桿子就是硬的！”
後來顧允謙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在柱子爹喋喋不休的時候默默點頭予以回應。
總之翻來覆去老頭就是一句話︰只要自己帶著禮物往那一戳就不信人家不肯把姑娘交出來！
光是這話听著就讓人覺得好笑，什麼叫自己帶著禮物往那一戳姑娘就自然來了？
這不是物化女性是什麼？
大概農村就是這樣的，早早輟學務工，早早結婚生子......
顧允謙突然有些後悔那天晚上對柱子爹說的話了！
那天晚上村長在的時候，他信口胡謅了一個故事，說原本自己看上的那個姑娘被娘家的爹媽以一頭豬的價格賣給了那個老東西當媳婦兒！
要知道柱子爹听到自己的未來的兒媳婦被人以一頭豬的價格賣給了那個無賴差點肺都要氣炸了當場就要去找人算賬！
如若不是顧允謙幾經勸說，那樣的無賴最好不要沾上，不然自家一定會惹的一身騷！
至于那天散步途中的相遇也是他刻意為之的，就是為了做給村長看。
前幾步都進行的挺順利的，下一步又該如何呢？
柱子爹把自己當兒子，所以謊言可以毫無成本的被編織的很精美，可是一旦踏出了這個家門自己營造出來的一切都會變成泡沫，一戳就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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