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次巴噶木到京師,面見完聖上後,回去也打算要途經順天府和土家堡,一定要跟林川踫上一面。他想申請讓明聯儲到瓦剌去開設分號,將大明通行寶鈔機制也作用到瓦剌社會之中。
他甚至願意購買大明的國債,貢獻出全部的銀兩,置換寶鈔。以巴噶木的智慧不會想不到,一旦實現這種綁定,瓦剌可以說就是大明的一部分,即便日後有什麼摩擦也完全可以在談判桌上去解決。瓦剌的財富會變得虛無縹緲,戰爭將變得無利可圖。
或許外人會覺得巴噶木傻,主動上繳銀兩換一堆寶鈔,要是大明不認,瓦剌瞬間破產。但也正因為明聯儲獨立于大明朝廷,有自己的一套運轉機制,或許朝廷會背信棄義,可金融機構不行,對一個客戶違約,就是對所有客戶的違約,信用是明聯儲生存下去的唯一保障。
“你的要求跟我說沒用,要朝廷點頭才行。明聯儲能開到哪里,都必須上面說了算。”林川一邊跟巴噶木喝著茶,一邊回絕道。
“我明白,瓦剌與大明雖為藩屬關系,但畢竟過去發生過大戰,謹慎行事,實屬正常。但只要瓦剌交出全員的銀兩就可確保永無反意,更能促成邊塞和平了。”巴噶木可不听林川嘴上的沒用,要知道眼前的姐夫可是大明明聯儲第一任財長,要說朱棣掌管九州萬方,林川掌握的就是黎民百姓的衣食所系。
“都說了和我講沒用,現在我跟皇帝老爺關系不是很好,他老人家有點不待見我,有人更得寵。”林川並不想摻和這事,在瓦剌開設明聯儲確實也能賺錢,可正因為林川跟巴噶木的這層半親屬關系,他要是去開口,立馬變成中飽私囊,包藏禍心,通敵賣國。誣陷他的人說得有多難听,他都能想象出來。
“方兄,現在你大明遇見難處了麼?”巴噶木不再強人所難,突然話鋒一轉。
“少給我裝,你在大明的探子也多如牛毛,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比我清楚。”林川小手一攤,也不裝什麼大尾巴狼了,怎麼落魄怎麼來。
“東廠的問題屬實棘手,如果萬歲爺只听這些宦臣之言,日後是要出大亂子的。”為了瓦剌的繁榮,巴噶木並不介意要靠拍達官顯貴的馬屁過活,所以當得知劉安得寵之後,也是第一時間托人送了些小玩意進京,希望疏通一下和劉安的關系。
但他卻是第一時間給反了兩樣回來,一樣是他的禮物,另一樣是送禮人的腦袋。罪名很簡單,幫助蠻夷賄賂宮中宦臣,驗明正身,殺之。
這可是大明,禮尚往來還是聖賢之人教授的品德,哪怕不收,也沒必要出手這麼決絕。但劉安就是做了,他必須保證自己永遠站在道德高地之上,維持這種形象的人很可怕,因為這是他隨時要攻擊其他品行不端的根基。
“晚上見萬歲爺,你可以自己跟他說說,看他听你的不?”林川也要參加今晚的國宴,還有點小期待。
“方兄說笑了,我這種身份怎麼敢跟聖上提意見,只是替方兄不值,明明方兄平叛攻城救民生,一個人把六部的活計幾乎去干了一個遍,才換來大明今日的太平盛世,結果卻落得一個兔死狗烹的結局,讓一個無根之人奪取了聖寵。”巴噶木唏噓不已。
“你是老毛病又犯了嗎?還在這挑撥離間,光你剛才那一套說法,就夠掉腦袋的了。”林川是提醒巴噶木,見了萬歲爺還這麼亂說就要死了。
“並非挑撥離間,只是感嘆世態炎涼,總是好人更受傷。”巴噶木說得有幾分動情了。
“你這麼善良,說不定哪天我在大明混不下去了,還要跑去投靠你呢。”林川開起了玩笑來。
“只要方兄一句話,兄弟我定在哈拉和林等你,給你安排最好的生活,保你太平。”巴噶木拍著胸脯保證道。
“有你這句話,哪怕是假的,我也受用,我們不算兄弟,但可以算是朋友了。”林川拍了拍巴噶木的肩膀,畢竟如果林川有難,那發難的一定是整個朝廷,能跟大明整個朝廷對立,需要的可不僅僅是勇氣。
兩人一直寒暄到了中午時分,賽娜爾雅詢問林川要不要留下吃飯?林川否了,擔心被自己這小姨子活活毒死,畢竟他們之間的舊仇,多得可以讓這女人抄起西瓜刀來追砍三條街的。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黃昏時分,來自朝廷的接待馬車停在了林川的小院門口,沒有樓燕和奧雅在身邊拾掇,林川套上了一品朝服,卻穿得松垮垮的,有種官太大了,所以可以不修邊幅之感。
可能是萬歲爺知道林川現在不待見宮里太監,所以安排的都是無名帶著大內侍衛來接待他,可以說給了他與地位等同的尊重。
林川得見無名,也是穿著慶典時的甲冑,披紅掛綠,只能說,真的很好笑,有點像唱戲的。
“別笑了,我也穿著難受,國柱爺,上車吧。”無名招呼著林川登上了馬車,大張旗鼓的帶著他前往了紫禁城的方向。
“今晚有哪些人參加?”林川隔著車窗,問起了身旁馬背上的無名。
“六部尚書,內閣學士悉數到場。”無名回答道。
“太子不去嗎?”林川愣住了,雖然知道這對父子在鬧不痛快,但鬧到這種時候不登場就有點過了。
“太子身體抱恙,今天參加不了,聖孫代為出席。”無名說出來的話其實自己都不信,畢竟昨天太子還跟林川宵夜喝酒來著,今天就抱恙?林川把人家喝壞肚子啦?
“那孫子會去嗎?”林川不用說具體名字,無名也知道他問的是誰。
“平日劉安幾乎天天都會跟皇上匯報工作,但自從昨天你入京後,他也請了病假,看來他還是知道怕字怎麼寫的。”無名冷哼了一聲,似乎他對東廠也是有一百個不爽。
“算那孫子有點眼力見兒,也罷,不見就不見唄。”林川說著,放下了車窗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