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茅子下肚,蕭何的嘴也不把門了,“去他娘的東廠閹黨!這是把我們錦衣衛當泔水桶在整了,什麼狗屁案子,自己不想辦的通通往我北鎮撫司的衙門送,大家都是給皇上辦差,我們怎就低人一等了?
天天幫他們擦屁股,稍微搞慢一點還去萬歲爺那蛐蛐我!真是一肚子邪火!方淵你也是的,當初嘎他那一刀就不能往上挪一挪,直接抹了他脖子,大家現在多清靜。”
“說起東廠,確實對朝廷影響頗大,這次回來,我能明顯感覺到宮里的情況不對了。過去一些跟我交往多年的老公公,現在不光不跟我透露宮中的事情,還一個勁的打听我海航之事。
連用了多少銀子,帶了多少貨物,有沒有中飽私囊都亂打听。現在我都已經不跟他們來往了,晦氣。”鄭和多精明的人,對方要干什麼他門清,自然要學會閉嘴,不然讓東廠多匯報些他們的消息,說不定皇上就要砍掉這片藍海了。
“方倉也是一樣,過去每月對賬都是戶部來人,基本一個下午就能理清楚,現在則還有隨行的監理太監,一盤就是一整天,查得很細,有些都是兩年前的賬務還會翻出來詢問。”公孫堂幸好是官場出身,還知道怎麼斡旋,他不在的時候,代理主事可差點被盤死。
“今天不是兄弟聚餐麼?怎麼變成了吐槽大會了?”林川喝了一瓶跟沒事人一樣,還能笑得調侃。
“方淵,你可是跟著皇上從刀山火海里滾出來的,被人都欺負到頭上了還泰然自若,可一點都不像你。”蕭何記憶中的林川,得罪他的一般活不到大年三十。
“大佬,我是武官,不是劊子手,你一副說得好像我看誰不順眼就要去嘎了誰一樣?你錦衣衛人也不少,找幾個弟兄換身衣服,尋個後巷敲悶棍不就好了?”林川明白,這一桌人鄭和是吐槽,公孫堂是匯報工作,只有蕭何是真指望自己去把那閹狗給做了。
“呃……我們錦衣衛好歹也是衙門,又不是黑幫,再說了他現在也是皇上的紅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案子還是發我們手上,不好辦啊。”蕭何又是端起酒杯開始躲活兒。
“切,敢情我殺人不怕被蛐蛐啊?”林川舉杯敬三位哥,“好啦各位,沒辦法改變世道,就改變自己吧,東廠就是歷史的車輪,沒有劉安也有驢安,我們終究會被車輪碾過,這是必然。”
林川其實想說的是,東廠的出現源于皇權對官員的不信任,皇上需要更多的情報了解下面的各種情報,幫助他鞏固皇權,避免再出現別人跑來靖難的戲碼。只要皇上患得患失,那東廠就必然有生存的空間。
“你還真豁達,反正你不在京當差,我這位置可是憋屈死了,天天伺候一群閹黨,拿著雞毛當令箭,實在不行,我也請辭,去你那某個戍邊的差事得了。”蕭何不爽是自然,東廠更多的工作是查,而各種案件都要交給錦衣衛去抓,一來二去,弄的外面都罵他們錦衣衛變成了廠衛,太難听了。
林川只是一味吃菜,也不接蕭何的話茬子。
這一天,三位都喝多了,還沒到三更,就已經全昏睡在了林川的別院里。屋里酒氣太重,林川跑到了院子里透透氣。今夜是聖誕節,京師雖未下雪,卻已接近0度,冷得哈氣都能吞吐出陣陣白煙。
林川回想起過往,這樣的日子商場街上外加酒店都是生意爆滿的景象,隨處可見一個紅胖子,吼吼吼的壞笑,給你發禮物的同時塞你一張打折券,拉著你消費。
而今天,林川似乎也跟胖子結緣, ,他的房門再次被敲響。
“我可真夠忙的。”林川無奈嘆息,起身開門,站在那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朝的太子爺——朱高熾。
“我的爺,屋里都滿了,真裝不下你這尊大佛。”林川都沒想讓太子進屋。
“我也沒打算跟你私會,看見那沒?”朱高熾側頭用眼神指向了不遠處的一個胡同口,他剛看過去,一個人影就退了回去。
“咋的啦?遇上仇家了?我去幫你做了他?”林川說完,就想去活動一下筋骨,卻被大胖給攔了下來。
“那是東廠的探子,你就消停一點吧。最近我爹正在查我,你就別給我惹事了。”朱高熾這太子當得也是有苦說不出。
“那你想怎?”林川不明。
“跟我尋個開闊的小店,吃頓宵夜,就當是我給國柱爺接風洗塵了。”朱高熾連位置都想好了,為了避免落下私會結黨的口實,只能找連牆都沒有的店家湊合兩口。
“我剛跟幾位大哥喝完,也罷,看你苦,就陪陪你吧。”林川本想回絕的,但誰叫今天是聖誕節,也就算了卻太子爺一個小願望吧。
就這麼的,兩人乘車,前往了昔日鄭和帶林川吃過的,那家胡同口的羊肉鍋子宵夜攤。
太子爺來吃飯,其他食客一看見隨行的御林軍立刻撒丫子跑路,連賬都沒結。老板是誠惶誠恐,卻也是心疼不已。
“老板,賬都算我的,你莫慌亂。”林川說著已經將一個20兩的銀錠子放在了攤販桌上,老板的臉色頓時舒緩了許多。
“唉,說好我給你接風洗塵,結果還是讓你破費,真不好意思。”朱高熾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已經拿出了筷子開始搓上面的倒刺了。
“你會不好意思?打死我都不信,你又是怎麼惹你爹不高興了?居然還真下手查你啊?”林川說話也不把門,直接問了起來。
“在朝為官,被猜忌誤會實屬正常,不要緊的,老爺子想查就讓他查去,咱身正不怕影子斜,無所謂。”太子爺說得輕松。
“悄悄告訴你,其實影子斜不斜和人沒關系,而是那太陽從哪照有關系,這是物理現象, kno?”林川也是蛐蛐上太子來。
“就你會飆洋文,笑話我有意思嗎?”太子爺嘴上這麼說,但能跟林川聊天還是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