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帶著他的一群黑甲殺神離開了神泉苑,想去哪,干什麼,足利義持根本毫不關心。他只是覺得腳下的鮮血太黏稠,讓他寸步難行,腿肚子打顫而已。
熊本太郎被嚇得更加具象化,蜷縮在一棵大樹旁,兩三個兵卒都沒有將他給攙扶起來。最後還是京極持高上前,一擊回馬槍釘穿了他腦袋後的大樹,這才用嚇上加嚇的方式讓他回了魂,自己攙扶著樹干站起身來。
“熊本桑,剛才發生了什麼?”京極持高迫切地追問道。
“那些根本就不是人,他們就是惡鬼!”熊本被迫回憶,不由面容扭曲的哭了起來。
“我遵大將軍令要避免和這些大明兵卒發生沖突,所以我一直在解釋是誤會。但他們里面連一個說話的都沒有,全部一字閃開。因為他們也沒有亮武器,我以為只是想形成對峙,再出領頭的交涉。誰知突然響起一聲竹哨,他們就跟瘋了一樣撲了上來,抽出的刀鋒也是全黑,僅僅一個照面,我們的人……全死了!”
熊本太郎難以用言語形容那群人的恐怖,數百人對3倍于己的敵軍絞殺,居然不需要任何命令調度,卻能做到同時出手,且每個人的目標都不重疊,做到了最高效的沖陣殺敵。雖說這次出任務,因為趕時間,大家都沒有穿什麼防具,但這些人的刀只攮心砍頭捅腰眼,有防具和沒防具區別根本不大。
眨眼工夫,熊本太郎就變成了光桿司令,而這些人並沒有結束,殺完人了還調轉刀口,再給自己殺過的敵人一輪補刀,攻擊的都是大動脈,還故意攪動了幾下,讓鮮血噴涌而出,避免出現心髒長反,或天賦異稟的家伙沒死透。
結果就是將這三百米長的堤岸變成了血色的瀑布,浸染了整個神泉苑的池水,這石縫里的殘血,半年內估計都難以清除。
“大將軍,您父喻老臣為刀鞘,听刀鞘一句勸,別再招惹他了,大明軍神,絕非浪得虛名。”第一次,高師英用長輩的口吻訓誡著足利義持,甚至階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自己殘存的侍衛就此離開。
高師英算是看明白了,林川之所以只帶500親衛就敢出使京都,並非狂妄自大,而是他很清楚,有這500人便足夠了。
征夷大將軍雖有10萬兵馬,外加5萬隨時可增援的協同部隊,可絕大多數都是步兵,只要林川想完全能用500騎兵的機動性,逐個擊破,拉扯撕碎,撐到大明無敵艦隊趕到,什麼狗屁征夷大將軍,至高無上天皇醬,都不過是凌遲柱上的工藝品,等待著劊子手一點一點把他們雕刻出來而已。
“熊本太郎!”足利義持看著高師英離去的背影,突然低吼道。
“臣在。”熊本太郎也被這一聲低吼給招回了魂兒,有了幾分管領的霸氣。
“傳令下去,幕府征夷軍全員戒備,每人定期發放三日口糧,著甲持械,隨時听我號令,進京勤王。”顯然,足利義持並沒有听進刀鞘的建議,畢竟高師英只是他爹那把鈍刀的鞘,至于自己這把大刀,卻異常鋒利,可不是鞘能收住的。
“遵命!”熊本太郎說著翻身上馬,迅速往城外的集結地跑去,開始傳達征夷大將軍的命令。
“將軍閣下,大明使臣的人馬極善沖殺,您需不需要增加一些護衛?我京極家有一批禁衛槍兵,都是與我一同磨煉武技多年的好手。”京極持高上前獻計道。
“讓他們進京,不要顧忌,不用守護我,部署到使臣的府邸周圍就行。我的安危,我自己負責。”即便是這種危難時刻,足利義持依舊不肯輕易相信任何人,能在大將軍府里當差的,祖上三代都是調查清楚的親信。父親教會了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臥榻之側絕不能出半點紕漏。
而大將軍的布局,絕非只是對大明特使的下馬威,最重的殺招並不在此。
早些時候,遠在郊外的相國寺,一扇後院的山門被由內推開。這是小沙彌天沒亮就要下山挑水的必經之路,偷懶的師兄都會一直把門虛掩,免得小沙彌練功還要將其吵醒開門。
昔日……戒殺生便是這寺廟里需要挑水的沙彌之一,又怎不知這後門的奧秘。于是乎,他重新走進了自己來時的地方。
洶涌的記憶沖刷著他的神經,讓竹籠頭套下的他面容扭曲。20年前,他是餓暈在山門前的10歲孩童,得春屋妙葩大師憐憫收入寺中,變成了一位僧人。
但他天生與佛無緣,喜殺戮,饞肉食,又因生得丑陋被師兄弟欺凌,直到3年前的一天夜里,又被欺凌的戒殺生出現在了他師兄的床頭,一屋8位師兄皆被他徒手所殺。
相國寺出現了這樣的孽徒,春屋妙葩對其極度失望,報官讓差人將其抓入了大牢,等待他的本該是死刑。
結果他沒等到法律的制裁,卻先等來了征夷大將軍的垂青。
“喂,听說你喜歡殺人,有興趣當我的刀嗎?”就此,這喪盡天良的殺手,也變成了將軍隨意驅使的屠刀。
而今天他就接到了這麼一個任務,手中提著錘斧的他穿過熟悉的寺廟,來到了足利義嗣就寢的院門前,他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院門,迎面而來的就是兩名光頭侍衛拔刀沖上前來。
這些前朝義滿的貼身侍衛雖已年邁,但手中的刀劍未嘗不利,配合默契的前來誅殺擅闖之人。
只可惜,在戒殺生的面前,連一個來回都沒有,連人帶刀紛紛被斬成了兩半死得不能再死。
越來越多的侍衛沖了出來,警鐘也被敲響,但在戒殺生的面前都不過是徒勞。
當護院武僧趕到之時,戒殺生一手提著錘斧,一手提著足利義嗣的人頭,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走了出來。
再見這相國寺昔日殺神,眾多師兄弟被嚇得瑟瑟發抖,人數眾多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念及同門,灑家不取爾等性命,攔路者死。”這是戒殺生最大一次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