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之主的那一擊，可不僅僅為了終結黑球，而是為了終結“宇宙本身”。
那只無形巨掌悍然落下的瞬間，連時空都來不及扭曲，連法則都未及哀鳴。
那顆曾無數次被定義為“不可摧毀”的黑色圓球，直接在絕對力量下化作齏粉，連湮滅的痕跡都未能留下。
可這一切遠未結束。
它——那只手——並未就此收手。
接下來的動作，簡直讓許凌渾身發涼，仿佛正在目睹一位神只以最漠然的姿態清掃棋盤，將整個棋局連帶著桌面和棋盤本身，一並丟入永恆虛無。
只見那無形之手在粉碎黑球之後，隨意地一劃。
僅僅是一劃，整個巨神世界的虛空、星海、主大陸、九重天闕、深淵獄底，乃至于隱藏在虛空褶皺中的高維空間，都開始劇烈崩解。
無窮的能量從撕裂的時空之中傾瀉而出，仿佛整個宇宙的根本構造正在斷裂。
那不是單純的爆炸，也不是天災浩劫，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定義抹除”。
如同神筆一筆劃掉一個公式，使整段結構從概念上就失去存在的基礎。
天地碎裂，星河倒卷，層層法則猶如狂風中的畫卷，飛散成億萬符文齏粉，化為一團團幽藍光塵，在虛空中飄蕩，又被那股湮滅風暴瞬間吞噬。
沖擊波來的快，去得也快，但那不是“風暴”意義上的毀滅，而是一場以超越光速無數倍的速度向全宇宙擴散的結構重置指令。
它不需要穿越空間，它就是空間的終結者，是秩序的終極審判！
許凌遠遠望去，神念所及，整個巨神世界的宇宙正在一層一層脫落，如同鏡面剝離，像剝洋蔥皮那樣被一圈圈抹去存在的痕跡。
許多尚未消散的巨像殘軀、漂浮的大陸碎塊、半毀的自然造物都在毫無掙扎余地地解體、消散、無聲歸虛。
即便如今以神怪之軀存在、號稱不死不滅的虛空異種，在這等恐怖的規則解體沖擊之下，也只能勉力構築防御，堪堪承受。
每一道沖擊波穿身而過，他的神魂都像被撕開縫隙般疼痛難忍，軀體表層不斷裂開又再生，如置身在永恆刀山火海之中。
但他沒有動，只是沉默地看著這一切，默默記下這場滅世浩劫的每一瞬變化。
這是他自修行以來，見過的最直接、最徹底的一場宇宙毀滅。
以往所見的毀滅，或是星球層次的爆炸，或是空間坍縮帶來的大範圍法則斷裂，但那終歸還屬于“戰斗導致的崩壞”。
而這一次，是神明之手親自抹除世界的痕跡，是主程序對錯誤構件的清除命令。
——沒有哀鳴、沒有掙扎，甚至沒有任何警告。
他看著這宛如史詩終章的浩劫畫面，心中早已沒有了最初的恐懼，甚至連憤怒都不再升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沉、冷靜卻無法揮去的疑問。
“如果有一天，我與秩序之主站在對立面，是否也會在它這般輕描淡寫間，被徹底抹去？”
那種未來的可能性，在他心頭翻滾，揮之不去。
“我若成尊，又該歸于哪一列？是被視為變量被摧毀？還是能夠像五行衍靈獸那般，真正跳脫這宇宙秩序之外？”
心思剛剛轉動，天宇之間忽然閃現一道虛光。
是十二神怪，外加傷痕累累的神怪首領——它們踏著破碎的虛空，悍然沖來，毫不猶豫地將許凌“幼年神怪之軀”收納進核心空間，展開一道破碎通道。
虛空之門開啟，混沌混亂涌動，它們沒有回頭——
因為那破滅的世界，已經不值得再多看一眼。
在傳送瞬間，許凌最後一眼望去，只見整個巨神世界在無聲中凋零，化作一團虛影般的光塵旋渦，徹底被那只無形之手抹去，連構成它的“存在記錄”都被清空。
那場景太過沉重，太過巨大，哪怕是許凌，也忍不住心中一沉，莫名浮現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會不會，終有一日，他所在的宇宙時空，也將要面臨這種場景？
至于那些域外天魔，那些曾經在戰場上沖鋒陷陣、一次次重生拼死廝殺的天魔軍團，如今一個也不見了。
沒人去理會它們的生死，它們本就是炮灰，連神怪軍團都懶得帶走，更別提秩序之主那種存在是否會注意到它們的“殘留”。
許公子總算搞明白了，在他看來是資源寶庫的域外天魔，就是些一次性的戰爭消耗品。
那麼，豈不是意味著以後神怪首領再次出征之時，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收割了？
估計沒人會在乎他這個小動作，最多就是認為他這個奇怪幼體的某種神經質喜好，無傷大雅。
許凌想著回首看向身旁的神怪首領——那位被他認作“老大”的存在。
如今全身布滿裂痕，熾血溢出，軀體幾近半殘，其余十二神怪也同樣狼狽無比，氣息萎靡，體表遍布燒灼與法則撕裂的痕跡。
一身榮耀，一身戰損。
他心中一嘆︰高級打工仔，終歸還是打工仔。
哪怕是這些曾經征戰無數宇宙、連道尊都要忌憚三分的存在，也不過是秩序之主棋盤上的兵卒——
一戰即召，戰完即棄。
這並非他第一次看到“老大”負傷，上一次，是被數位天尊聯手自爆，幾乎差點連本體都被震散。
如今又是一場滅世之役，結果仍然是被打成了這副模樣。
“真不值當啊。”許凌在心中默默嘀咕。
“你秩序之主那麼牛逼，直接出手碾碎一切不就行了？何必裝模作樣派出什麼神怪軍團壓境，搞這麼復雜？這到底是為了氣勢？還是真覺得自己‘威風’？”
可這種話，終究只能在心里吐槽。
他表面上依舊維持著一副“天真懵懂”的幼年神怪模樣，默默隨大部隊返回虛無之地。
在那里，神怪首領開始閉關養傷，十二神怪也各自進入沉眠休整，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關注到許凌這只“弟弟”的行動。
于是他徹底獲得了難得的自由時光。
不再有人限制他，不再有人管束他，他也樂得輕松逍遙，化形之後四處亂跑，探索虛無之地中那些未曾涉足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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