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之地中的時光流逝向來混沌模糊，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在無聲無息間蝕磨著意識的清晰。
這里沒有日升月落、沒有星辰運行、沒有晝夜輪轉的節律，一切秩序概念在此皆被湮滅。
許凌自化身神怪、跟在老大身邊混日子後，便逐漸喪失了對“時間”的感知。
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似乎已習慣了這片空蕩得連心跳都顯得喧嘩的幽黑虛無。
他像一條寄居在神怪首領身邊的小米蟲，悄悄汲取那點微弱的混沌殘息，每日用來勉強維持屬性點的增長。
若非還有系統面板的數據顯示著極其緩慢的數字波動，他恐怕早就認不清自己是在修煉還是在發呆。
“……一千萬點。”
看著面板上那行淡金色的屬性點增長記錄，他嘆了口氣，掐指估算。
“以這點增速，勉強也就十多年。”
十多年，對旁人或許是人生轉折，而對他而言，不過是漫漫困守日中的一段無望時光。
更令他煩悶的是，隨著屬性點的增速緩慢，他一手演化的劍道與太始道韻，也陷入了某種瓶頸。
靈感像是一口封死的井，任他如何參悟，如何推衍，都始終感應不到那條“通往極意”的裂縫。
“隨時頓悟？”他心中不由自嘲一笑。
“我又不是天命之子。”
劍道突破不是閉關冥思那麼簡單，特別是他這種層次，已經脫離了劍氣、劍意、劍魂的傳統譜系。
他如今所追求的，是一種脫離因果、斬碎起始的極意劍道。
沒有真正的頓悟與天命加持，哪怕擁有系統，也難以觸發他的外掛。
系統不是萬能，它不能憑空為他生成“終極之劍”，它只能轉化、增幅、反饋已有之道。
“最終還得靠自己。”
他也不是沒有動過歪腦筋。
他研究過能否安全地、在維持仙人體系的前提下，獲取神怪級的混沌本源。
可每一次接近那個界限時，他的神識就仿佛觸踫到了某種來自“秩序之主”的審視。
那種感覺極為壓抑，如同整個宇宙在凝視他靈魂最深處，讓他不敢再前進一步。
于是，許凌只能繼續維持“低級神怪”的身份，繼續舔那點溢散的能量邊角，像一條忠誠卻卑微的蟲子。
他甚至一度產生了一種幻覺——自己就是這虛無之地的土著，是某個孵化失敗的神怪殘胚，只能靠拾荒活著。
直到那天。
沒有任何征兆，沉寂已久的神怪大軍，驟然出動。
起初只是周圍數十尊神怪忽然變得躁動不安，開始朝著某個方向緩緩匯聚。
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召喚感”彌漫開來，就連許凌都能清晰感受到那種來自首領的神魂波動，像是在低語，又像是某種規則層面的壓迫。
“出發。”
他立刻清醒過來——這是一次大行動！
許凌眼楮頓時一亮，機會！
這些年他早憋壞了，這種“憋屈的修煉”已經把他榨成了干尸，若還有什麼能讓他精神一振，那就是——出征。
一旦能離開虛無之地，哪怕只是短暫地踏入其他宇宙位面，或許就能擺脫“秩序之主”的高壓感知，哪怕逃不掉，也有可能找到更多屬性點來源。
更何況，五行衍靈獸若還想追殺他，或許也會嗅到他的氣息而來，若她膽敢在神怪軍團前冒頭……
許凌想到這里，心中忍不住泛起惡趣味。
“呵，那賤人若真敢來，老大和他的族群，給她準備的恐怕不止是驚喜，還有喪鐘。”
就算他們不是五行衍靈獸的對手，但人家背景硬啊！
一旦戰局擴大，秩序之主大概率會出面，畢竟這是牽涉秩序維護與界域法則的高等戰爭。
只要那位出手，五行衍靈獸縱有道器在身、神通無盡，也只有隕落一途！
也許，還會掉落屬性點？
身為五行元素本化身，那可是真正的“資源大禮包”。
打定主意後，許凌立刻發揮自己這些年來的“演技造詣”，如同一只失去依戀的小獸般圍著老大神怪打轉，請求一同觀戰。
時而露出哀求的情緒，時而展現出勤勞順從的模樣，整得自己像個離不開族群的小崽子。
首領沉默了一會兒。
這一幕，它似乎也不陌生，畢竟這“頑皮孩子”這些年雖然話不多，但一直很听話。
考慮再三，它還是默許了許凌的請求，揮動那片無形的虛影枝干，將許凌裹入自身的虛核領域中，一並拉入“虛空之門”。
那一刻，許凌心中一喜。
“出去！我終于能出去了！”
但他還未歡喜太久，便驚覺這次的出征規模，遠超想象。
整整十二尊最強壯、最古老的神怪圍繞在首領周身，形成一個巨型漩渦般的神怪結構，每一尊都如一座無法理解的“混沌信息漩流”。
它們身上沒有固定形態，時而化作光霧、時而成列陣，彼此交織成一種高維秩序結構——神怪出征的原始戰陣。
虛空之門裂開，如同整片現實被從中剖開，露出了一道通向未知之地的褶皺裂痕，背後，是震耳欲聾的寂靜。
許凌隨著首領踏入其中。
然後，他震驚了。
面前這處宇宙時空，與他以往所知的任何世界都完全不同。
這是個離譜到極致的巨物世界——不，是一個龐大到連“龐大”這個詞都顯得渺小的維度宇宙！
天魔軍團鋪天蓋地地懸浮在宇宙邊緣，如無數流動的黑潮，陣列整齊，數量多到無法計數。
他們構成了某種“空間波流”，在一個難以理解的尺度下起伏浮動。
每一尊天魔都堪比一顆小行星，甚至更大，而他們竟只是這場戰役的外圍兵種！
至于那些真正的巨物……
許凌望向前方，那些緩緩蠕動的“宇宙結構體”，每一塊“物質結晶”都有星系大小。
它們並不是死物，而是一種存在于“世界骨架層”的生命體。
“這……這哪里是出征，分明是跳進了巨神世界啊！”
許凌的感官受到極大刺激，也感覺很是新奇。
他看向首領神怪——那尊他心目中無比龐大的老大，如今化作一尊燃燒恆星級混沌流的存在體。
居然在這片時空之中，連最小的“原子生命”都比他大上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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