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的靈力與天地之間幾乎沒有隔閡，如同一只在山林中自由奔跑的鹿，呼吸之間即是變化之意。
許凌本以為這只是個意外驚喜，畢竟第一階不過是入門，第二階才是真正進入變化大道核心的門檻。
卻未曾料到，白依依的表現再次顛覆了他的認知。
第二階《真形可轉，心象可塑》，已非單純模仿天地萬物那麼簡單。
而是需要修行者真正從自身意志中衍生出形態，令“變化”不再是復制，而是創造。
當年的平陽道尊可是曾為此困頓良久，最終才是依靠師尊太和真人的親身演化引導，加上自身超強天賦方才順利踏入。
而白依依，僅用了不到二十年時間，便摸索出了第二階的核心真意。
她創造的第一個“心象變化體”，是一只雙翅展開的晶羽雀，通體流光溢彩，非天界生靈、非妖族之禽，卻在空中翩翩飛舞、撲扇生風，靈動若真物。
最不可思議的是，這只“變化體”不僅能持續存在，甚至能在短暫範圍內與白依依本體交換視野、共享魂識。
許凌第一次看到那晶羽雀在空中一聲鳴叫，剎那間飛入遠處天幕，如同流星掠空，不禁怔然片刻。
他立在演法石台之上，目光微動，望向白依依那張專注絕美的少女臉龐，只覺這天地間仿佛響起某種無聲的回響。
——她不只是掌握變化，她在用變化思考。
每當她完成一次變化演練，都會回頭認真請教許凌細節，然後反復推敲、修改演法姿勢與魂力路徑。
她的本能感悟力雖強，對自身的要求也極高，每一個階段的進展都不會只要求達標過關，皆力求盡善盡美。
許凌幾次看她盤坐冥想，時常冥思數月不動，一睜眼便又是一次自創的變化體成型，似乎連天道都在偷偷助她一臂之力。
“師尊，我覺得‘變化’，不該只是‘從一變為另一’，而是……就像水結冰、冰再化水，是回到原本、也通向更遠。”
白依依這般反饋說道，許凌听到這話時心神微震。
他當時望著白依依那雙清澈若星辰的眸子，忽然意識到，幸好當初靈機一動，收下了這個其實不算討喜的小女孩。
如今他早已被這位天賦異稟的弟子徹底征服，若是沒有系統作弊，他就算花上一千年也趕不上人家。
許公子感嘆之余，心中有了個想法，那就是一定要帶白依依去見見平陽道尊老前輩。
還有周小小那個傲氣的丫頭，讓她也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天賦，別總是覺得當世天驕許凌第一，她與小姐並列第二。
這個驚喜可不能只有他一人知道，必須讓大家一同感受感受。
由于白依依的超常發揮，許公子的計劃也進行得格外順利。
順利到他都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道仙府數十年，現世不過才幾年而已。
而他的天才小徒弟，已經幾乎完全掌握了變化妙訣的第二階。
然而，這其中受益最大的還是許凌自身。
系統幻境試煉直接灌輸固然無解強大，但那種加速、那種壓迫、那種有些隔靴搔癢的感悟……終究太不真切。
他需要“人”，需要真正的“悟”，需要從一個聰慧生命的眼中，去重新理解“變化”之道的核心。
白依依，正是他苦尋良久的答案。
她的每一次突破，師徒二人的妙法交流，都像是將某種他早已淡忘的靈光重新點燃。
她對變化的直覺、她對形態的敏銳、她對流轉的理解，甚至她那些古靈精怪卻別有深意的創造。
都讓許凌這個被所有人認定的“絕代天才”，時常陷入沉思，偶有所感的玄妙狀態。
“原來這才是‘變化’的本心。”他曾在夜色中獨自低語。
仙府的天穹自成界面，雲霞萬頃，群星璀璨。他站在天台之上，抬頭望著那片因自身意念而生成的天地。
耳邊是少女的歡笑、少年沉默練劍的呼吸起伏，心中卻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寧靜與慰藉。
也許，這就是“傳道授業”的真正意義吧。
不是灌輸，不是控制，而是讓種子自由生長，順應天意，開花結果。
讓“道”不只是文字和術式，而是活在人的心中，活在每一次演法、每一滴魂力的流轉之中。
而他許凌，只需要做那個最初播種的人。
他想起當年在幻境中困于第三階無法寸進的時光，那種困頓、煩躁、絕望交織的掙扎。
如今卻因為白依依的每一次成功演法，每一次毫無保留的傾訴想法，每一次“我不懂這里是為什麼”的問題，而漸漸重拾那份最初的熱忱。
變化，是不定的，是流動的，是包容萬象、演化萬物的本能。
那不是為了戰斗而存在的術法，而是某種天地的語言，一種造物的意志投影在芸芸眾生身上的縮影。
而白依依，就是那個最能聆听這份語言的人。
這時常讓許凌忍不住生出一種微妙的預感。
——若給她足夠的時間，或許白依依真的能成為另一個“變化道尊”。
不是他傳承的後人，而是另一個走出不同路途、卻殊途同歸的真正道者。
想到這里，許凌心中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欣慰。
他甚至開始放緩自己的修行節奏，只為更多陪伴兩個弟子的成長過程。
每次白依依在演法場中完成新的變化時，他會收起那慣有的“高高在上”，認真听她講述自己的思路。
每當周樓又一次揮劍失敗，被白依依揶揄時，他也會淡然一笑，走過去講解劍勢的變化與靈力如何貼合劍意。
他不是單純的“師父”，他在他們之間，更像一位引導者、觀察者，亦是重新回味“道”的旅人。
數十載倏忽而過，仙府中的時光流轉與外界不同，兩位少年的外貌卻一直維持在了少年模樣。
許凌站在一旁，常常有種說不出的老父親成就感。
看著這兩個孩子從懵懂到漸悟、從迷惘到堅定，從依賴他到逐漸擁有屬于自己的道……他終于明白了“道在眾生中”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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