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深夜里,月亮被烏雲遮擋,幾粒星子微弱的光不足以照亮大地,整個天地間暗沉無光。
一身聖潔神袍的神父卡森,虔誠地跪坐在神像前,做著睡前的禱告,一舉一動虔誠而優雅,聲音清幽神聖,“願您引領我,追隨您的腳步,願您的聖靈洗淨人們的心靈,保持純淨的心,願您福澤庇佑大地。”
做完祈禱後,卡森起身準備睡覺,黝黑的窗外刮來一陣風,掀起卡森聖潔的袍角。
卡森皺眉,他感覺到一股不祥的氣息正在大地間蔓延,讓人的心頭感覺到壓抑。
神色凝重的卡森走到窗前眺望著一片昏暗的天地,除了黑,就是黑,黑夜濃稠的像一塊黑色幕布,阻隔著一切,伸手不見五指。
這時候他意識到周圍太過靜謐,側耳去傾听,夏日里的蟲鳴仿佛懼怕著什麼,全都縮進洞穴里,枝葉間,瑟瑟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一切都預兆著不尋常,將有大事要發生。
卡森神色嚴峻,轉身回房托起桌上的燭台,走了出去,因為沒有風,他連護著燭火的動作都沒必要。
“卡森你來了?”兩人在陽台處相遇,艾德主教回頭喚了一聲。
卡森本來就是來找主教的,主教也發現了異常,兩人神色皆是嚴峻地仰望著天。
“主教閣下,這股不祥是不是跟中央教廷這次的行動有關?”沒有哪個虔誠的神父不向往中央教廷,那是離神明最近的地方,有著忠誠信仰的神父卡森也不例外。
艾德主教凝重的神色透著一股復雜,“孩子,無論在哪,只要誠心侍奉神明,神明就能感覺到。”
卡森想說什麼。
天邊的烏雲飄散開來,一輪明月並沒有化解天地間凝重的氛圍,反而讓一切變得不祥和血腥。
艾德主教和卡森明明心情沉重至極,蕩到了谷底,面色卻蒙著一層紅潤,只因天邊那一輪妖異至極的血月。
卡森唇齒發寒,“血月,是新的血族降生,還是沉睡的強大血族甦醒?”
“不管哪一樣,都不是好消息。”艾德主教閉上眼楮祈禱一番後再睜開眼,籠罩大地的血月已經消失,蟲鳴再次響起,連月亮都特別明亮,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危險消失,只是隱沒到暗處罷了。
“主教閣下,我想去中央教廷看看,我想去聆听神明的教誨,想去弄明白這是什麼情況,若是可以我想為除去血族出一份力。”卡森稚嫩的臉上有著美好向往,有著為神奉獻一切的決心。
艾德教主恍惚一下,仿佛看見了曾經的自己,心靈不染一絲晦暗的自己。
“主教閣下?”得不到回應,卡森疑惑的詢問,淺金色的眼楮在深夜里如耀眼的太陽,驅散艾德主教心中的一絲晦暗。
對這個仿佛天生就該追隨神明腳步的孩子,艾德教主又有什麼理由阻攔呢?
或許這個孩子能夠給教廷帶來不一樣的變化,變得像他向往的一樣。
艾德主教摸摸卡森淺金色的頭發,慈愛柔和“去吧,孩子,願神明庇佑你。”
長大後除了祈禱,就沒有被艾德主教這麼撫摸過頭頂的卡森眼眶微熱,“願神明庇佑您。”
艾德主教微笑著,對這個從小養到大的孩子,他相信他一定會不改初心,堅定跟隨神明的腳步驅散黑暗,擁抱光明。
另一邊,血月時,了無人煙的森林里一道結界顫動,隱藏不知多少世紀的古堡若隱若現,無數動物遠遠避散開,成群的蝙蝠在古堡頂部繚繞,遮天蔽日,血月的光輝都難以照射進去。
黑發,雪膚,紅唇的女人驟然睜開眼楮,一雙血色紅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輝,雖詭異,卻透著蠱惑人心的妖異美。
渴,喉嚨似乎要冒煙,僵硬,像是躺了八百年沒動過。
一動,一聲巨響,手已經在板上戳開一個大大的窟窿,里外一樣的黑。
溫黎發現自己仍能夠看得清清楚,剛剛隨隨便便一抬手的力道,比上個世界練武功後還要強。
牙齒上的癢意,喉嚨間干渴,首先想到的不是水,而是鮮紅的液體,周遭的逼仄,溫黎意識到了什麼,重新閉上血色紅眸,開始接受原主的記憶。
原主活了太久,太久,很多不重要的記憶已經模糊,溫黎挑挑揀揀出一些重要信息。
原主是血族親王。
除了始祖,親王地位最高,接下來是公侯伯子男。
始祖不知去向,剩下三位親王,三人實力不相伯仲。
原主無趣的沉睡前,那兩位並沒有沉睡,如今怎樣不得而知。
原主身體並沒出現什麼問題,溫黎能來,純粹是原主活得太久,活得沒意思,又不想要自殺,系統一找上毫不猶豫答應離開這個世界,反正躺著沒意識和去投胎沒什麼區別。
但她有一個要求,她想要用能量換自己選擇投胎的世界,系統現在完全可以滿足她,最終選擇了一個仙俠世界,也不知道最後她會不會受不了仙俠世界壽命太長,又不活了。
反正她是沒得選,小仙男投胎到哪個世界,她就得跟到哪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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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是沒有經歷過的世界,暫時沒有原主那種不想活的想法,她還沒活夠呢!
至于將來,將來得事情將來說,大抵不會膩。
經歷過太多身份,溫黎適應良好,知道自己躺在棺材里沒多大感覺,反正已經被自己一拳打了個洞,溫黎也不客氣,全當是活動手腳,腳上用力一踹,棺材蓋子騰空而起,砸在牆上又是一聲轟隆巨響。
溫黎現在是城堡的主人,完全不擔心打擾別人,也不擔心沒錢再買,開玩笑活了那麼久的血族怎麼會沒錢。
不過以後睡棺材還是算了,她還是喜歡睡在松松軟軟的大床上。
溫黎坐起身子,擰著縴細的腰肢,扭著蒼白的脖頸,關節霹靂啪啦的響,像是在為它們能再次啟動歡呼雀躍。
溫黎伸了一個舒服地懶腰,從破碎不堪的棺材中閃現到窗戶邊,雙手一拉,厚重的天鵝絨蕾絲窗簾漣漪般劃開來,皎潔的月光如紗般披拂在烏發垂腰的縴細身影上。
“血族的天賦還真好用。”溫黎享受著血族喜愛的月光,鮮紅的唇懶洋洋地勾起賞心悅目的弧度,晶瑩剔透的血眸落在歷經風霜,有些頹敗的古堡花園里。
那里因城堡主人的甦醒,一息之間盛開朵朵嬌嫩的白玫瑰,連成一片。
如此聖潔美麗的花朵,卻盛開在血族的城堡里,染上了詭異的色彩。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原主的花園盛開的是一片血紅的紅玫瑰吧!”原主出去時還喜歡在耳鬢邊插上一朵紅玫瑰,和妖艷的五官相得益彰,因此血族常稱呼她為紅玫瑰親王。
系統見溫黎適應良好放心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可能是花認主人。紅玫瑰認原主,白玫瑰認你?”
溫黎心念一動,一個閃身落在白玫瑰花叢中。
溫黎還沒有伸手去觸摸,去嗅聞,一朵朵盛開的極為艷麗的白玫瑰無風自動,一個個向著溫黎的方向靠攏,外人看起來詭異,溫黎卻笑出了聲。
身子轉了一圈,挑了一朵最盛的白玫瑰摘了下來,放在蒼白卻美艷的臉龐邊比劃了一下,最後找到了個滿意的角度插進烏溜溜的發間。
“那麼我以後就是白玫瑰親王了?也不錯。”
系統越來越懂人類審美,星星眼看自家宿主,真好看,原主血族五官已經毫無瑕疵,換了它家宿主來,那就更上幾個度了。
好看,愛看,下回還要選美美的皮囊,強大的實力和身份,當女王的黎黎太喜歡了。
溫黎完全不知道系統將自己當作了精選手辦,沖著自己痴迷。
她還是挺滿意這次的身份,這個世界的血族親王強大美麗,有權有勢,完全沒有對手,教廷最多對付對付吸血鬼,甚至對付吸血鬼都吃力。
吸血鬼是被血族吸過血後的人類轉化而來,他們往往控制不住自己,如野獸般殘暴只會掠奪鮮血。
人類不當他們是同類, 血族更不會將他們當作同類。
若是她成為普通人類和吸血鬼,日子絕對不安生,這個世界對于他們來說處處充滿著危險。
“主人。”一道恭敬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溫黎回頭,血紅的眸子里是一個低垂著頭,一身執事裝扮的年輕俊美男人。
血族的容貌個個出挑,隨隨便便拿一個出去都能驚艷世人,難怪這個世界處處都有血族的傳說,還有那麼多人被血族的外表所迷上當,變成吸血鬼,甚至直接喪命。
“我餓了,利姆。”溫黎收回血色的眸子,原主算是血族中對人類還算友好的一派,主要是她夠咸魚,懶得對她看不上的人類出手,從來不主動去吸食人類的血液,也不養血奴,手下奉上血液都不會傷及人類性命或者把他們變成吸血鬼。
原主崇尚另類的可持續發展,不像是某些血族以迷惑人類,把人類變成吸血鬼為樂。
“主人,已經準備好了食物,請您前去享用。”利姆唇角的微笑恰到好處的完美與崇敬。
“利姆,你還是如沉睡前一般體貼。”溫黎蒼白的容顏上笑意深深,裙擺滑過想要挽留她的白玫瑰花叢,閃身再次出現在城堡的餐廳。
利姆垂著眼看著一叢叢純潔的白玫瑰,長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往日熱烈如火的紅玫瑰還歷歷在目。
片刻後,他伸出手想要觸踫那片與他不相容,不可沾染的白,落了空,白玫瑰似乎有生命般躲開了他的手。
利姆的眸子深了深,沒再強求,血紅的眸子再次深深看了一眼一望無際的白玫瑰叢,轉身離開進入了莊園。
溫黎轉了轉手里的高腳杯,鮮紅的血液跟紅酒的質感有著天壤之別,怎麼也不可能混為一談,但是她的喉嚨不自覺地咽了咽,她在渴望著血液。
血族不像吸血鬼沒有血液很快就會死去,他們沒有血液會虛弱,一旦虛弱,血脈的威壓也不能控制那些低級血族的野心,畢竟高級血族的血液能讓低級血族晉升,同一級別也是難得的滋補美味。
溫黎嘗試著嘗了一口,溫熱的口感,沒有腥味,反而是一種無法描繪的香甜,原主記憶里的味道足夠美味,跟這一口比卻顯得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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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黎的等級高,就算長時間沉睡後醒來,也不需要喝多少鮮血,一杯補足了能量。
貪血的血族更多的是享受口感。
血族能夠吃人類的東西,卻嘗不出來味道,更補充不了能量。
“主人,口感可還滿意?”利姆輕彎著腰,等著她給予回應,仿佛她滿意的回應就是他畢生的追求一般。
溫黎轉著高腳杯底那所剩無幾的血液,補充能量後眼眸紅得攝人心魄,似笑非笑地盯著眼前的管家。
這是有察覺了嗎?
“還不錯。”下一秒,溫黎一腳輕抬,輕易的將人踹在了牆上,血脈的壓制就是這麼不講道理,血族對于冒犯更是暴力又直接。
血族身體強悍,不會輕易被打死,大家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一言不合開打更是正常不過。
溫黎修長蒼白的小腿隱藏回裙擺下,高腳杯放在桌上,血液在杯底轉了一圈,慢慢趨于平穩。
溫黎杵著下巴,歪著頭,看著利姆一點一點扶著地面半跪起,鬢邊的白玫瑰對應紅唇,鮮明又美絕。
一個覬覦原主血脈的血族,既對原主的實力和威壓恐懼,又想要有這樣的實力。
原主知道,但是從來沒有處理過,畢竟換了誰都一樣,還不如讓這人在眼前,起碼長得好看,踹踹打打,趕不走,又不會死,當個樂子,完美。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溫黎也懶得換人,像原主一樣給這家伙緊緊皮就很有必要了,有野心,想要她命的血族沒有必要心軟。
“主人,是我哪里讓你不滿意了嗎?”利姆蒼白著俊臉,孱弱著膝行幾步,在溫黎含笑的紅眸下,定在幾米開外,眼神仿佛她如何對他,他都奉著她這個主人,無怨無悔。
“小綠茶。”系統看不下去,吐槽了一句。
溫黎听到系統的吐槽,輕笑一聲,可不是小綠茶嗎?可這綠茶要命,她可疼惜不起。
這一聲輕笑好听至極,卻洋溢著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輕蔑,當然這是利姆的理解。
他血紅的眼楮閃了閃,心中更加深了奪得血脈的決心,到時他一定要,一定要……
“他急了,他急了。”系統完全可以看到利姆低頭隱藏的情緒,在溫黎的耳邊不停念叨。
溫黎優雅的起身,拿下耳邊的玫瑰,挑起了利姆的下巴,哪還有什麼隱忍冒犯,滿滿都是溫黎這個主人。
溫黎彎身,海藻般的長發滑落,還帶著白玫瑰的香味,如果沒有血紅的眸子,她就是莊園里最純潔的少女。
“不要試探你的主人,這樣會讓你的主人心情不悅,明白嗎?”溫黎拿著玫瑰花瓣拍了拍他蒼白細膩的臉頰,過後看了一眼,又嫌棄的將花輕飄飄地扔在他身上,再懶得看他的假模假樣。
懷疑她不是原主或者是懷疑她在虛弱期都不重要,她有能力將他踩在腳下就行。
利姆捏著手中的玫瑰梗,對于溫黎的警告,他甚至不敢捏碎玫瑰泄憤。
教訓完不安分的手下,溫黎將自己摔在原主鋪著天鵝絨被的大床上,蓬松柔軟舒適極了,哪怕外面是夏天,毫無體溫的溫黎仍可以睡冬床。
溫黎蒼白的指尖一抬,窗簾自動合上,擋住了外間皎潔的月光,倒什麼世界時差,想睡就睡。
系統圍著溫黎研究血族的身體,不知道多久,血色的眸子突然睜開。
“詐尸啊……”沒有呼吸,沒有心跳,蒼白至極,小系統心一抖,下意識來了一句,
血色的眸子骨碌碌轉一圈,很想給系統翻個白眼,可惜不能。
“抱歉啊,黎子,我還沒適應。你醒了我就先去睡了啊。”系統尷尬,遁走。
溫黎不想說話,傻,真傻。
溫黎起床挑了最簡樸的長裙,過于艷麗的五官還是沒辦法當個普通人。
下樓時,利姆比昨日更加卑微虔誠的侍奉,溫黎挑了他一眼,還真是不打不行啊?什麼毛病。
“準備馬車,我要出去看看?”外面的太陽讓溫黎不舒服。
血族畏懼太陽,低級的血族抵擋不住陽光的照射會像吸血鬼一樣直接化為灰燼,中級的血族可以忍受一段時間的陽光,高級的血族可以長久照射,一點不良反應很快就好,難怪利姆卑躬屈膝,也要升級血脈。
利姆打理好一切,準備恭迎溫黎上馬車,血色的瞳孔收縮。
她的眸子變成了黑色,那是始祖才有的能力,這一次沉睡究竟發生了什麼?
溫黎視線掃來,利姆趕緊垂下頭,心中的渴望達到了極致,和始祖相似的能力,是不是也擁有和始祖一樣的力量,他想起昨晚那輕飄飄的一腳。
溫黎沒理他,血族以自己的紅眸驕傲,何嘗不是因為不能像始祖一樣變換顏色,維持尊貴的說辭。
溫黎剛剛發現,自己不僅能變換眸色,還能調節體溫,模擬心跳,味覺似乎也在緩緩恢復,說不定不用喝血,吃人類的食物也能補充能量。
應該不是系統干的,要是它干得早就跟她表功績了,更可能是以前那個時有時無的金手指發揮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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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總比沒有好,溫黎根本不糾結,坐上馬車,利姆罩住臉,在前面趕馬車。
從城堡穿過森林用了將近一天的時間,等到了有點人煙的道路時,外面已經黑燈瞎火。
這個時代晚間趕路可不是什麼好事,黑夜里不僅有盜賊,還有吸血鬼,甚至其它黑暗生物的存在。
溫黎本身就是最凶惡的黑暗生物,自然不會害怕這些。
根據人類作息,選了一處升起火堆,像是平常人一樣烤著火。
利姆不喜歡火,還是在一邊靜靜守候,那一腳讓他安分了許多,再加上黑色的眸子給他帶來了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