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溫黎環顧包廂的眸子轉到喝酒男人的身上。
她上回就覺得這男人對她的態度奇怪，一開始只以為他當自己不是好人，所以防備自己，可現在好像還有其它的情況。
“你說的替身是我？我是誰的替身？我給誰當替身？”溫黎一連串的問題砸下來，一點都不客氣。
女孩腰桿挺直的說話態度，完全沒有那天晚上的柔弱膽怯，好像找到了依仗一般。
季然正被墨暗遞眼神。
季然沒回答她的問題，拿著酒杯的手點了點溫黎，眼楮轉向墨暗，挑了挑單邊的眉宇，“什麼情況？”
“不會說話就少說話。”墨暗拉著溫黎坐到一邊的沙發上，用行動表達了對季然的嫌棄。
季然沒得到想要的回應，也沒介意，只是抿著酒水，饒有興趣地盯著兩人看。
溫黎去拿桌上的酒水，墨暗握住她的手。
她不明所以，“不是來喝酒的嗎?”
“這些酒對剛接觸酒的你來說太烈，我讓人重新上點適合你的酒。”
墨暗的話有道理，溫黎不想一杯就倒，酒還是慢慢喝，喝的舒服才好。
“听你的。”
墨暗對于她的乖巧甚是稀罕，忍不住揉了揉她的發頂。
溫黎嗔怪地往後移了移，怪他弄亂了自己的頭發。
季然發現兩人真像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心中古怪，摸不準墨暗此時的心態。
以他對墨暗的了解，墨暗不是個見異思遷的，這模樣真不像是當替身，更像是在處真感情。
季然看得迷糊，向來不關心兄弟私事的他，都快有一探到底的想法。
這女孩到底是何方神聖，光憑著一張相似的皮囊，就迷惑了墨暗的心。
墨暗吩咐下去，酒水很快送進來，他親自給溫黎倒了一杯，遞到溫黎手中，對季然點的酒水置之不顧，自己也倒了一杯跟溫黎相同的酒水。
溫黎小小地抿了一口，比上次和甦青在清吧喝的果酒好喝多了，入口甘甜還帶著股好聞的酒香，喝這樣的酒真的是一種享受。
怪不得墨暗偶爾會小酌幾杯，不喝醉的情況下，確實是一種放松的好方式。
墨暗見她喝下酒水，並沒有什麼不適應，才喉頭滑動，喝下杯中的酒水，味道偏甜，也沒什麼後勁，不是墨暗慣常喝得類型，偶爾嘗試也不錯。
溫黎喝到了想喝的酒水，又想到了剛剛進門時陌生男人奇怪的話，拽了拽身邊抿酒的墨暗，“墨暗哥哥，你還沒有跟我介紹這位先生。”
墨暗放下手中的酒杯，透著溫黎靈動的眸子，他知道季然的話還是讓小丫頭惦記上了。
“他是我的大學同學季然，畢業後我們兩人都繼承了各自的家業，業務上也有些聯系，平時有空會一起聚聚喝點，他為人挺不錯，只是有時候說話不太著邊際，你別在意。”
墨暗前面說的實事求是，後面的話讓季然想拿手中的酒杯砸他臉。
季然撇了撇唇，他沒有反駁，喝了杯中剩余的酒。
誰讓他貌似在剛剛兩人進來時，說了不對的話，拆了墨暗的台。
溫黎眼楮在兩人身上來回看，沒看出什麼不對的地方。
墨暗這個朋友臉上的表情就沒什麼波動，看起來清清冷冷的，似乎不太好相處。
墨暗坦坦蕩蕩的隨她看，和往日的灑脫模樣沒什麼區別。
“季先生你好，我想知道剛剛進來時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溫黎還是直接找了說話的當事人。
“剛剛的話是我失口，抱歉。”季然的話毫無質量，想要就這麼含糊過去。
溫黎並不是好糊弄的人，她明明听得清清楚楚，他說自己是替身，她和誰在一起，當然是被誰當替身。
而她正跟墨暗在一起。
可她對墨暗的了解，她不相信他會騙自己，將自己當替身。
這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有些事情，我很多次想開口，都沒有辦法說出來，現在算是個不錯的機會。”墨暗面對溫黎的欲言又止，覺得再隱瞞終究會成禍患。
萬一哪一天她突然回去，他不能在她二十三的車禍那天出現，那她的生命就會受到威脅。
現在坦白對他們都好。
只是坦白後，溫黎一定會難受。
溫黎不明白墨暗瞞著她什麼，但是他現在願意說，那她就會好好的听。
季然有眼色的離開包廂，將空間留給他們。
出門點上一支煙時，他還在感慨墨暗這麼快走出白月光死亡的陰影找到喜歡的人，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季然抖了抖指尖的煙灰，輕笑了一下。
包廂里面，墨暗將溫黎未來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溫黎听完是長久的沉默，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二十三歲就會死。
“你上次看見我外公外婆時，他們還好嗎？”溫黎純澈的眸中有淚，外公外婆從小到大都寵她，她可以想像自己出了事情，他們一定難過至極，“還有我母親呢？”
“胡爺爺和胡奶奶很想你，年紀大了腿腳不便依舊常去墓前看你，上次胡爺爺還對我說，希望你幸福，投個好胎，不過現在不用了，你知道就會躲開車禍，我也會幫助你，未來他們不會再傷心，你也一定能夠承歡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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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母親，我已經許久未見，資料上顯示她為你傷心，好在還有其他孩子在身邊，狀態沒那麼差。”
墨暗常常想，他改變了過去，現在卻沒有變化，是不是因為沒有幫溫黎躲過死劫。
他有這個猜想，現在也無法證實。
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他一定要救二十三歲的溫黎。
溫黎听到外公外婆常去看自己，繃不住埋在墨暗懷中落了淚，她想去看看他們。
而听到母親的情況，她並沒有因為母親再婚又要了孩子難過，更多的是慶幸。不然她離開後，母親一人，難免形單影只。
“真沒想到你過去是想救我。”溫黎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地感慨道。
她沒想到兩人還會有沒有交集的時候，明明墨暗小時候很主動，很友好啊。
他們怎麼會玩不到一起去呢！
“是啊，誰能想到人生中會有這樣的奇遇，我們之間的關系又發生了這麼多變化，從陌生人到青梅竹馬最終成為情侶。”墨暗想到這不無感慨，緊了緊摟著溫黎的手臂。
溫黎也覺得緣分奇妙。
她不僅遇見了疼她護她的墨暗，還來到了死後的未來。
溫黎亂七八糟想了許多，她仰起了頭，睜著若水的眸，“我想去看看外公外婆。”
她其實又想又不敢。
她現在的身份若是說了不管會不會嚇到老人家，就說將來她走了，老人家得到盼頭又失去，只會更加的抑郁寡歡。
“他們年紀大了，得失無常，對他們身體不好。他們也已經漸漸接受我不在了，我就在附近看看他們，不打擾他們的生活。”
“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黎子自己能想得清楚，就不需要他出主意，他只要堅定地站在她身邊支持包容就好。
溫黎眼唇笑彎，眼中的水色映出墨暗俊美柔軟的面容。
兩人相擁在一起，心中眼中盡是彼此。
第二天，墨暗開了幾個小時的車帶著溫黎去了舊日的小區。
下車前溫黎拉住墨暗的胳膊一再的問還能不能認出自己。
墨暗為了安她的心，又認認真真打量一番，給她理了理遮陽帽，口罩和太陽眼鏡。
“一張臉沒有露出任何特征不會認出來。”
溫黎听了先是放松，又想到了別處，“那我的身形會不會露餡？”
“還好，防曬衣寬大擋住了大部分曲線。”墨暗瞥了一眼胸前，輕咳一聲，移開了視線，總體上算是遮住了。
得到墨暗的肯定，溫黎徹底放心，可下了車，又不想跟他一起，“我們一起去，容易引起外公外婆的格外關注，太容易露餡了，要不我們分開走吧，反正這里我熟悉。”
這和墨暗設想的不一樣，本來兩人是打算一起行動，墨暗也不會在老人家面前露面。
現在溫黎想的多，就想將他舍棄了。
墨暗無奈，不過為了溫黎能夠見到外公外婆，他不敢有意見。
可沒想到他們直接撞上了兩家的老人。
“回來也不說一聲，這位是你朋友？”墨奶奶正跟胡外婆從外面回來，看手上提著個布袋，里面裝的東西不多，應該是去逛了超市。
溫黎和墨暗站在一起，舉止非常的親密，剛剛還在說著話，見了人立馬安靜。
墨奶奶了解自家孫子，就是熟悉的人他都不一定近到這一步，更何況是陌生人。
墨暗知道瞞不過奶奶，只能笑著點頭，想要含糊過去。
要是說女朋友，奶奶肯定會更熱情，黎子暴露的機會更大。
“進去吧，在這待著多熱，來都來了，請你朋友進去喝杯水。”墨奶奶心思靈敏，孫子身邊的人雖然遮得嚴嚴實實，但是個子曲線一看就是個女人，還能跟孫子這麼親密，由不得墨奶奶不多想。
“不了，我來z市工作，本打算看看你和爺爺，可剛準備上去就接到電話說公司有事，我得趕回去，暫時不能陪你們，晚點再來看你們。”墨暗神色如常地說完，眼中還帶了點歉意。
“那可惜了，下次一定要帶你朋友上來坐坐。”墨奶奶頗為遺憾，又沒有辦法，總不能打擾孫子工作，“那我們兩個老的先上去了，你們開車慢點。”
胡外婆接了話，“走吧，回去也該做晚飯了，吃完飯再一起遛一遛。墨暗，我和你奶奶就先上去了啊。”
“好，那您和奶奶慢點，我就不送你們上去了。”墨暗笑著應道。
兩個老人走了一段距離，才開始說話。
“瞧著兩人像是有那麼點意思啊？”墨奶奶拿不定主意，向老鄰居詢問意見。
胡外婆卻是好一會兒才有反應，說話的聲音都像是在夢里，“那孩子瞧著親切。”
墨奶奶對老鄰居的反應感到奇怪，“那孩子遮得嚴嚴實實，勉強看出男女，更是一句話都沒說，你怎麼看出親切的？”
“人老了，就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覺，可能是眼緣吧！”胡外婆凝神細想，也只能給出這個答案。
溫黎扣著掌心，忍住飛撲進外婆懷中的沖動，外婆真得老了很多，特別是跟墨奶奶站在一起時，腰背都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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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暗不忍她傷心，“我們再去看看胡爺爺。”
溫黎不說話，墨暗就默默地牽引著她，帶著他走人少的小路，到了墨爺爺他們往日下棋附近。
墨家兩老為了開解老鄰居都下了苦功夫。
一個找借口陪逛街，一個就是陪下棋。
墨暗引著溫黎躲在一棵合歡樹後面，陪她靜靜地看著。
溫黎眼神貪婪地看著觀棋中的外公，他和外婆差不多，一股子行將就木的感覺。
就是往日里最痴迷的下棋，似乎都不能讓他開懷一下，要不是為了寬老鄰居的心，胡外公都不一定會出門。
外公無神地看了多久的棋，溫黎就看了多久外公，墨暗默默陪著她。
等棋局散了，看著外公蹣跚的背影，溫黎忍不住踏出腳步想要追上，卻又因為長久站著，血液不循環，腿腳不听使喚，差點一跪到底。
墨暗在身後摟住了她，抱著她坐到一邊的石條椅上，蹲下身子給她揉一揉。
腿麻了後揉搓的酸麻感正常人都會齜牙咧嘴，向來嬌氣的溫黎卻是酸了眼楮。
“我是不是不應該想那麼多，就應該出現在他們面前，跟他們說說話，聊聊天，也許他們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墨暗手上按揉的動作沒停，這種事情連他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很多事情我們無法保證結果一定是好的，但是你要是想做，那就去做，瞻前顧後，將來可能會遺憾。”
墨暗站起身，對著她伸出手，“能起身嗎？”
溫黎仰頭看著他高大的身影，迷茫的目光漸漸堅定，搭上他的手，“我現在就想見他們，不見我一定會遺憾。”
“那就見，我陪你去敲響那扇門。”墨暗笑意清俊，帶著無聲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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