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穿過一條潺潺的小溪，周圍的樹林，變得愈發的茂密了起來。
“我，”錢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換了個話題，“從大學一畢業，就一個人跑去了滬上打拼。可以說，現在碧藍生物科技能有今天這個規模，也全都是……我自己一手一腳，打拼出來的。跟我家里那邊，沒太大的關系。”
她頓了頓，又嘆了口氣，像是提到了什麼煩心事一般“說起來，還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弟。”
“這小子，從小就不讓我們家里省心。可誰讓他……是我們錢家這一輩的獨苗呢？家里，上上下下，可都還指望著他，給我們錢家傳宗接代呢。所以……他可千萬，不能出什麼事。”
錢萍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話里話外，都透著一股對自家“紈褲弟弟”的無奈和頭疼，仿佛……她對錢雷這個人，也根本就看不上眼。
可史麗君卻知道，這……不過就是她的一種談判策略罷了。
她這是想靠著這些話，來麻痹自己，想讓自己覺得，她對錢雷這個弟弟，並不怎麼上心，從而……不想付出太大的代價。
史麗君心中冷笑，嘴上卻也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大談特談起了江峰縣未來的發展前景，以及科技園項目的重要性。
最終，她圖窮匕見，直接就報出了自己的價碼“錢總，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只要……你能幫我，徹底搞定科技園一期那批資產的處置問題。那你弟弟錢雷……我保證，讓他安然無恙。”
錢萍聞言，露出一絲淺笑。
“史副縣長，”她說道，“我們碧藍生物科技在你們縣里的那個盤子，這幾個月以來，一直都做不大。為什麼？因為江峰縣……太小了。”
她看了看史麗君，一字一句的說道“所謂‘潛龍在淵’，那是因為……淵足夠深，水足夠廣，能給潛龍，足夠的成長空間。可你們江峰縣……就這麼大點的方。”
“正所謂，潛龍入海不鳴志，魚鱉蝦蟹焉能知。我們碧藍生物，完全可以把這個廠子，遷到其他任何一個發展前景比你們這里好得多的的方去。可我……為什麼沒這麼做？就是因為，當初……縣里給出的誠意很足。雖然……這個盤子做不大，但我們碧藍生物，也不差這一點利潤。”
她看了看史麗君，那一雙細長的丹鳳眼里，閃爍著精明而又銳利的光芒。
“史副縣長，我……是全國五百強企業的掌舵人。而您呢？現在……不過就是江峰縣的一個副縣長。您覺得……您手上的那點籌碼，真的……能要挾得了我嗎？”
這話，如同冰水一般，瞬間就澆滅了史麗君心中剛剛升起的那點得意。
她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必須得拿出更大的誠意來。
“打折。”她說道，“科技園一期的那批資產，我……可以做主，打折出售給你們。縣里現在要賣的，不是什麼未來的發展空間，而是……一堆尾大不掉的不良資產。說白了……就是甩包袱。”
然而，錢萍听完，卻並沒有立刻回應。
兩人就這麼並排走著，越走越深，沿著蜿蜒的徒步線路，徹底的，進入了密林之中。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史麗君的臉上，寫滿了不悅。
又走了許久，她看了一下手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休息一下吧。”她提議道，從背包里拿出一瓶功能飲料，遞給了錢萍。
兩人在一棵大樹下的石頭上坐下。
“錢雷這件事，”史麗君突然開口了，“錢總你，恐怕……還不太清楚里面的內情。”
“哦？”錢萍聞言，輕咦了一聲，“怎麼說？”
“看來，”史麗君露出一絲淺笑，“你們姐弟倆的關系，還真是不太融洽。”
她看了看錢萍，緩緩說道“這件事，可不是簡單的‘激情犯罪’。是……錢雷他，事先買通了我們縣公安局食堂的一個廚子，也就是那個楊舒麗的同事，故意給他……創造了下手的機會。這才……搞出來這麼一通事情。”
此話一出，錢萍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你……你怎麼會知道？”
“我？”史麗君露出一絲淺笑，“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
她看了看錢萍，一字一句的說道“但是現在的情況是，錢雷的這點小秘密，我……並沒有拿出來，當成墊腳石，交到何力書記的手上。要是……何書記知道了這件事，那……這事情的性質，可就徹底變了。錢雷……也就會從‘一時沖動犯了錯’，變成……‘有預謀的惡性犯罪’了。”
錢萍的臉上，已經是一片陰沉。她沒有再回應這個問題，而是站起了身。
“天不早了，”她說道，“我們……還是繼續走吧。要不然，天黑了……就麻煩了。”
兩人一路無言。
當天色擦黑，兩人終于走出密林，馬上就要登頂的時候，錢萍，卻又突然開口了。
“那個盤，”她說道，“我可以接。這點錢，我……還拿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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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又說道“不過嘛……我還有一個附加的條件。”
“什麼條件？”
“我弟弟錢雷，”錢萍看了看繞過一塊大石頭追上來的史麗君，緩緩說道，“他在縣里的前途，不能就到此為止。最起碼……你得想辦法，讓他再往上，走一步。”
“什麼？”史麗君當場就愣住了，她冷笑一聲，“錢總，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你們錢家自己都搞不定的事情，你覺得……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副縣長，能搞定？”
錢萍卻搖了搖頭。
“史副縣長，”她說道，“縣里現在的形勢，我……也知道一些。你……和那個趙成良……”
她看了看史麗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向你保證，你不會是一個人在戰斗。只要你願意跟我合作，那以後……類似于‘科技園一期資產處置’這樣的政績，你史副縣長……還會有的是。”
史麗君一听這話，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錢萍這是……要跟她，結盟？出錢，又出力？
“你可以把這件事，當成是一筆投資。”錢萍說道，“我……很看好你，史副縣長。因為，我錢萍……從來都不做虧本的買賣。”
她看了看史麗君，說道“只要你點頭，我現在，就可以簽支票，立刻派人，跟縣里對接資產的問題。”
史麗君的心髒，開始“怦怦”的劇烈跳動起來。
她沉思了許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不急。”她說道，“錢雷的事，現在……還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我……還得先去搞定一個人。”
“好。”錢萍點了點頭，“那就……多辛苦史副縣長了。什麼時候……我弟弟沒事了，我們……再來談合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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