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
李若男的手機突然響起，她從沙發上坐起，揉了揉凌亂的頭發，摸過了茶幾上的電話︰“喂……何書記啊……什麼？”
黑暗中，窗外的一縷燈光，正照在她那張精致的臉上，可此刻，李若男整張臉寫滿了震驚，她愣了足足幾秒，才道︰“我……我現在怎麼辦？”
電話里，何力的聲音帶著一點歉意︰“若男啊……這件事……這件事市里的領導已經說了，要嚴肅處理，要作為今年反腐的一件標志性的案件，對全市進行一次……”
話說到這里，何力停頓了下︰“對不起啊，我，我也沒辦法……今天汪興國給我送來了文件，我……我只能簽字……”
“也就是說……趙成良這件事明明證據不是確鑿，也要……”
何力淡淡道︰“別這麼說……組織上也是慎重地考慮過……市里領導這麼決定，也是深思熟慮的，人證是關鍵……至于物證上確實，可，可事實是，因為他的貪腐，導致鄭家村二十一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最嚴重的一個傷者，到現在還躺在市醫院的重癥監護室內！”
“可……”
李若男眉頭緊皺，她一只手按在額頭上，表情很糾結︰“可這件事總要拿出像樣的物證吧？不能……不能他吳立單方面說趙成良拿了這筆錢，就……”
“還需要什麼？”
何力的語氣也有些認真起來︰“若男，你想過嘛？這個吳立也是要受到一些波及的，我想，對于他這樣一個快要退休的人來說，何必把自己搭上……于情于理，好像也說不通，不是嗎？”
“但……但有沒有可能，我是說可能有人背後指使呢？”
何力卻嚴肅的語氣，說道︰“若男，你，你怎麼能憑空猜測，這種事也不能只靠著想象？如果你真的覺得這背後有人在做局，那，證據呢？你覺得證據不足，可你懷疑的同時……難道……”
不等何力說完，李若男卻直接掛斷了電話，她生氣將手機扔到一旁。
站起身，她雙手叉腰，在屋里來回地走了兩趟，最後，還是扭頭看向手機。
在似乎決定了什麼後，李若男上前，再次拿起手機︰“喂……媽……你，你睡了嘛？”
電話那頭，張薔的聲音略顯低沉︰“還沒……是不是……你想跟你爸談談？”
知女莫過母，張薔這麼一問，李若男“嗯”了下，對方笑了笑︰“等下……你爸在書房，我給你拿過去……”
腳步聲讓李若男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感，她從未因為自己的事，去求過這個副省長的父親。
就算是當初她要來江峰縣，可這一次，她破例了。
“喂……若男啊？”
電話那頭的李興國，似乎語氣有些正式化︰“你想跟我聊什麼？趙成良……是嗎？”
沙發“咯吱咯吱”的聲響，從電話那頭傳來，李若男站在屋子里，她四周的黑暗，讓她有一種壓抑感︰“爸……”
她不知為何，想到了趙成良，咬了下嘴唇︰“爸……我想說成良是被冤枉的……”
“嗯！”
李興國很少的沒有反駁她，只是安靜地听著。
“我覺得這件事……江中市的處理決定有……有些太武斷了！”
“那……證據呢？”
李興國平靜地語氣問。
“現在……現在還沒有……可，可不能光憑吳立的一面之詞……只是趙成良的一個簽字，這，這怎麼能就斷定……”
“是啊！”
李興國竟然贊成了，這讓李若男感覺，此刻的父親，才像是一個父親的態度。
“爸！你，你真的覺得我說的有道理？”
“嗯！我和你媽也聊過……這件事……如果是一起普通的案件，也許……可，可這是一名局長牽扯的貪腐案件……現在問題是，他被人舉報……而簽字的也是他，所以，順理成章可以斷定……錢，就是他拿走的！”
李若男眉頭緊皺︰“但……但如果他拿走……難道就沒想過……會被吳立發現？”
“三十萬……而且是修路款，如果這次不出事故的話，沒人會在意！”
李興國說著，“唉”了一聲︰“也許……這就是成良拿錢時，僥幸的想法吧？”
這一聲嘆息，似乎飽含了作為父母的擔心和惋惜︰“若男啊……你應該明白……單就這件事來說，我……你爸爸我不能插手……請你原諒我。”
李興國的話讓李若男愣了下，她眼角不知何時，有些濕了。
“爸！謝謝……謝謝你能跟我說這些！”
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李若男深吸一口氣︰“我，我不會放棄的……我覺得這件事一定有人背後搞鬼……就算成良他真的被處分，那我也要查到底！”
“嗯！”
李興國想了下︰“還有事嗎？”
等電話里，李若男說了聲“早點睡”後，掛斷電話，李興國看著手機，好久。
“女兒怎麼說？”
張薔上前，李興國卻又“唉”了一聲，將手機遞給她，摘下了眼鏡的他，搖著頭︰“這孩子啊……就是太倔了……她說，她說要繼續查下去！”
背著手，走向書桌的李興國，走到桌角，他一根手指放到桌角︰“這種案子……除非找到十分關鍵性的證據……要不，是很難翻案的！”
“難道……難道你就不想……”
猛地回身，瞪了眼張薔︰“你說什麼呢？你這種話……怎麼說的出口？你啊……虧你也是名老同志……怎麼就不如女兒呢？”
“但……但是若男怎麼辦啊？”
“她？”
李興國抬起頭，微閉雙眼︰“她只能自己慢慢消化吧！”
就在此時，客廳的電話響起，張薔皺著眉，轉身走了出去。
很快，客廳傳來她的笑聲︰“是甦副主任啊……對對，老李在書房呢……我去叫他接……”
等李興國拿起書房的分機︰“怎麼……你甦大主任這麼晚，有什麼指示啊？”
“我說……我這次可是為了若男來的……听說……你那個乘龍快婿這次……”
李興國沒好氣地道︰“什麼意思啊？取笑我來了是嗎？”
“你看你……我說了，是為了若男……”
甦建國笑了下︰“之前因為別的女人，她不是要跟趙成良離婚嘛……我覺得出了這事也挺好……離了，到時候我給若男介紹個更好的！”
李興國听到這里，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你有事嗎？沒事的話……我這兒還忙著呢……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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