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你歇著……這一路上你，你也肯定挺累的……爸，爸來坐！”
吳立說著，一個健步沖上去，幾乎是奪過了兒子吳勝利手里的盆︰“去！去里屋躺著去……”
看著奪門而出的父親，吳勝利也是愣了兩秒，才苦笑著搖頭，嘴里嘀咕著︰“這是怎麼了？”
看著吳立走到菜窖旁，不打開蓋子，而是回頭看了眼兒子︰“你，你別站著了……去，去屋里躺著吧……我，我來……”
“哦！”
吳勝利回應了句，笑著道︰“那我去燜飯……”
這邊，吳立看著兒子進屋，他才算是放下心來，但挪開了蓋子上的那塊石頭，他還是不放心地回頭，瞧了眼後，才慢慢地打開蓋子。
……
茶缸子被老張放下，他咧著嘴，看了眼走進來的潘磊︰“潘書記……您來了……報紙我都給辦公室小劉了……”
潘磊搖了搖頭，坐到了一旁的破舊沙發上︰“坐！老張……坐！”
指了指面前的床，老張“哎”了一聲，有些忐忑地坐下後，忙從一旁拿起煙︰“潘書記……”
潘磊忙將兜里的煙拿出︰“抽我的！”
笑著點了點頭，老張站起身，可屁股向上撅著，他身體形成了個“7”的形狀，笑著接過了潘磊的煙︰“潘書記……您，您是不是有啥事啊？”
將煙叼在嘴角，潘磊眯著眼，隔著慢慢升起的煙霧，他笑了笑︰“老張啊……听說你跟吳立鄰居？”
“啊？啊啊……”
老張點頭︰“對，吳主任就在我們家東邊……隔著……”
瞧了眼潘磊的老張，也詫異地笑了下︰“隔了兩家……不過，我，我一個看大門的……真的和吳主任是沒什麼來往……哎哎，不是人家不願搭理我，是，是我這不夠級啊！”
“你看你……什麼夠不夠級的，老張啊……我听說今天這吳主任去派出所，這不……自打出了那件事，吳主任就沒怎麼上班……你……”
不等潘磊說完，老張似乎已經明白什麼，笑著，壓低聲音地道︰“他老伴……幾天都沒回家了，這個我也是听說……好像是失蹤了！”
潘磊“哦”了下︰“這個老吳……怎麼也不跟鄉里說一聲……這麼大的事，咱們也可以號召大家幫著找找不是……”
“害！”
老張吧嗒了一口煙，撇了下嘴角︰“這個吳主任啊，好面子……那是出了名的，這事啊……我也是昨天剛剛听我家那口子跟我搗鼓……”
“也對……老吳這人啊，平日里話就少……為人挺低調的……其實，要不是被趙成良這件事影響，我覺得……”
潘磊說著，突然臉色一正，很是認真地看向老張︰“老張啊……你覺得趙成良這個人怎麼樣？”
被問得愣住的老張，手里的煙，都忘了放下，他張著嘴，那煙順著他嘴唇的上緣，緩緩地順著人中處，飄進了鼻子里。
咳咳咳！
劇烈地咳了幾聲，老張將手里的煙扔到地上，他咽了口唾沫︰“這……潘書記我……我就是看門的，我我，我真的不好說啥……”
“你看你！”
潘磊靠在椅背上，似乎比剛剛輕松了很多，他翹著二郎腿，腳尖幾乎都要踫到，老張的鼻尖。
他用眼皮夾著對方︰“老張啊……你是幾朝元老……你對青峰鄉的事和人，肯定是知道的不少吧？你就別在我面前裝什麼不懂，說說！”
“這……”
老張低著頭，目光卻在面前，微微抖動著的腳尖上，看了幾眼︰“潘書記啊……我，我一個看大門的，真的……”
翻了眼對方，卻見潘磊的目光冷了起來，他忙咧嘴又擠出了一抹的笑意︰“那……那我就說說……”
坐直了身子的老張，“嗯哼”地清了清嗓子︰“要說趙成良……”
他說到這個名字，臉上卻多了一抹的尊敬︰“趙書記，不不，應該現在叫趙局長……怎麼說呢，他年輕，有為，而且，而且他，他還是我見過，最最有良心，對老百姓有良心，對國家也有良心，這麼說吧……我在這個院里干了這麼多年……趙局長是我知道的，我覺得的，他是最……”
說到這里，老張其實已經看出，潘磊的臉色不對勁了，他卻眯了眯眼，繼續道︰“最好的一任鄉領導……當然，潘書記您，您來的時間短，可，可您干的這幾件事，那也都是這個！”
朝潘磊豎了個大拇指，潘磊卻盯著他，足足十秒都沒說話。
氣氛尷尬地，老張的大拇指懸在半空，他只能“哈哈”地干笑了兩聲︰“潘書記……您，您這是咋了？”
將手里的煙頭，輕輕地扔到了地上，潘磊站起身，跺了跺腳︰“哎呀……老張你這屋溫度不低啊！”
“啊？啊啊……還，還成！”
老張依舊是貓著腰，跟著站了起來︰“多虧著潘書記您惦記……要不是您，我這屋的暖氣往年都……”
“嗯！”
點了點頭頭的潘磊，卻面容一冷，但嘴里卻陰陽怪氣地道︰“放心，我讓辦公室再給你添置個電暖風……可不能讓你這樣的老同志，寒了心！是不是啊？啊？哈哈哈……”
兩三聲，奇怪的笑聲，這潘磊頭也沒回地走了。
老張送到門口，看著潘磊走遠的背影，他眨了眨眼，嘴里那喃道︰“啥意思？我，我說錯了什麼嘛？”
可下一秒，老張卻白了眼潘磊，嘴里嘟囔著︰“我說錯了又怎麼樣？趙書記對我這麼好……要我背著良心……說那種話……我老張干不出來！”
等潘磊回到辦公室，他拿起座機︰“哎……辦公室啊……我潘磊，那個老張那屋的暖氣……你看看怎麼比我們辦公樓的都暖和啊……我不是說他門衛不該燒這麼熱……可畢竟是個門衛……不行，不行你給他弄個電暖風，暖氣嘛……看著辦吧！主要，別寒了咱們工作人員的心……”
果斷將電話筒掛斷，潘磊歪著嘴︰“我讓你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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