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縣衛生局大門口。
趙成良的車子剛剛進院，門衛的“大老黃”就頂著保安帽子走出︰“哎哎……站住站住！”
手里黑色的橡膠棍橫在車頭前，他抬手推了下帽檐，側歪著肩膀，橡膠棍直接點在了車機蓋上。
這“大老黃”是衛生局的門衛保安，干了有七八年了，今年剛剛退休，之前是從“縣社”系統下崗的職工。
他大姐夫是縣委辦的，因為和上上任的局長關系好，所以就在衛生局干上了保安。
“不是本院的車不讓進……去去，停外面的車位去！”
大老黃指了指門兩側，小王這時將車窗落下︰“我……是我！”
看到小王，這大老黃愣了下後，又低頭看了眼車牌，整個人忙打了個“立正”，跟著上前，朝小王點頭哈腰︰“哎呦！你看我這眼神……是小王啊，那個……”
他抻脖子朝車里面瞧了眼，見是趙成良坐在後面，他忙退了半步︰“趙局長！你看我這老眼昏花的！那個……真沒想到您來的這麼早！”
小王搖了搖頭︰“我說老黃，你下次看好了再攔……趙局今早有事，行了不跟說了！”
看著車窗升起，緩緩駛入院內的車子，大老黃慢慢地直起腰︰“切！你個臭開車的跟我面前裝什麼……你真當我看不見啊？哈！等著，明天我還攔你！”
轉身，這大老黃從棉大衣的兜里摸出一盒中華，他瞧了眼煙，笑著道︰“還是周局長夠意思啊！”
這邊，小王將車子停到了台階上，趙成良推開車門︰“明早車子停下面吧。”
“哦！”
小王回了句，等趙成良進了大樓，他搖了搖頭︰“您是局長，這有什麼啊。”
等趙成良剛剛進了大廳，值班室內，樓天抱著被子剛剛走出︰“哎，趙局，您怎麼來這麼早啊？”
朝他點了點頭，趙成良主動地按了下電梯的呼叫按鈕，他歪頭︰“值班室冷嗎？”
“還行，空調點著沒事……今年的取暖好像不是太好。”
樓天說著偷瞧了他一眼，嘴里嘟囔著︰“據說縣里供熱的煤要省著燒，哈！”
趙成良對于這種“牢騷”只當沒听見，不過，江峰縣的問題還是挺明顯的。
這縣城和家庭一個道理，沒錢，你什麼都玩不轉。
走進電梯，趙成良給他按了5樓，然後道︰“樓股長，你們職健股現在有什麼難處嗎？”
“啊？”
這一問讓樓天愣了下，似乎意識到什麼，他忙干笑了下︰“沒，沒有……趙局啊，我們職健股是個偏管理的部門，哈哈，只有我們給人家出難題的，哪來的什麼難處啊。”
“那就好……”
趙成良點了點頭，電梯門也在此刻開啟，樓天抱著被子，從他身旁擠了出去，到了外面樓天像是想到什麼，轉身︰“趙局慢走啊！”
看著電梯關閉，緩緩上升，他的表情也慢慢的陰沉下來，嘴里嘟囔了兩句，冷笑一聲︰“什麼意思啊？我，我又沒說什麼，哼！”
而趙成良背著手走到辦公室前，卻發現門是開著的，他好奇地推門進去，白宇竟然在給他擦桌子。
“趙局！這麼早啊！”
“你……你怎麼也這麼早？”
趙成良走到桌前，白宇將椅子拉開一些︰“哦，我在單位住的。”
坐下的趙成良，歪頭，吃驚地看了眼他︰“怎麼？為什麼不回家啊？”
“害！”
白宇走到一旁︰“我一個人回不回去，沒什麼區別。”
“你……”
趙成良想起他的一些事，點了點頭， 摸出煙︰“坐，聊聊！”
白宇卻笑著道︰“我……”
“哎呀，這個我等下自己來，來來，坐！”
趙成良將煙遞給他，白宇坐到了對面，雙手接過了煙，趙成良卻跟著把火遞到他面前︰“我跟你說……當初我留你在身邊，可不是讓你給我干這個的。”
“我……我反正也沒什麼事。”
趙成良給自己點著︰“什麼話？我現在不是在搞社區醫療的改革嘛？方案……馬主任已經弄出來了，下面的落實需要具體的人去干，這樣，你啊別閑著，去辦這個事情。”
“我？”
白宇愣了下，吃驚地看向趙成良。
“啊！就是你……你作為我的秘書，怎麼，這個名頭還不夠嘛！”
趙成良笑著看向他，白宇眨了眨眼︰“這個……”
“還這個那個的干嘛？你啊就找馬曉敏，就說我說的。”
“可……可趙局你怎麼辦？”
趙成良笑了下︰“什麼怎麼辦，我有手有腳，怎麼，我還真的需要人來伺候嘛？我又不是什麼官老爺，不用！”
擺了擺手，他吧嗒了兩口煙︰“工作，可不是這麼干的。”
白宇好像是還沒太反應過來，片刻後，他才很認真地道︰“趙書記，我，我真的可以？”
“你啊！”
指了指他，趙成良搖了搖頭︰“不過呢，我要提醒你，這項工作可能會存在一些阻力，你也知道，會上錢雷的事……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他！”
白宇臉色一沉，冷聲道︰“趙書記，你放心吧，社區醫療工作存在的問題很明顯，錢雷就是跟您唱反調，咱們縣的社區醫療水平和水準這麼差，幾乎上很多都是擺設，只是擔負著一些派發藥物的作用，導致我們的群眾不得不去外地就醫，增加醫療的負擔……唉！總之啊，如果真的把社區醫療的質量提升，那麼這就是造福一方的好事！”
看著他一口氣說完，趙成良笑著點頭，將煙頭插進煙灰缸︰“好！說的很好！白宇啊，我就知道你是能完成這項工作的，去吧！”
“哎！”
白宇站起身，轉身走到門口，他像是想到什麼，回身︰“趙書記……那你？”
“不是跟你說了……我又不是沒手沒腳，去去……工作要緊！”
走出趙成良的辦公室，白宇顯得很興奮，他拿了自己的公文包，走進電梯。
還不等關門，電梯外，錢雷陰沉著臉走了進來，陰陽怪氣地道︰“巧啊，白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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