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點都沒有時間為冷嚴的遇害而感到憂傷,接下來所听到的,是青玖扣破腦袋都沒預料到的三個字。
“什麼東西?”
“祈神蟲?!!”
青玖難以置信地朝著說話的虎湛看去。
虎湛瞧見她的目光先是冷哼了一聲,然後就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沒錯,我就是被神……”
“閉嘴。”
蝶嫣有的時候是真的不想听這人說話。
按理來說人的心性成長不都是在一次次挫折當中進行的嗎?
可這道理放在虎湛的身上是半點影子都看不到。
不提他來到半村之前曾經有過的妖族奴隸的經歷,就是之前那一次被人族女子欺騙感情的事情也沒給他帶來半點的成長。
除了對人族更厭惡了之外,其他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過。
有的時候她也在想,是不是老天爺真就在遵循四肢發達,頭腦就要簡單的原理來造生靈。
明明是放眼整個半村都是力氣最大的那個。
可偏偏就是個傻心眼。
被蝶嫣喝斥,虎湛第一時間就閉上了嘴巴,默默坐回到了座位上。
蝶嫣見到他消停下來,然後就朝著青玖看了過去。
“怎麼?你知道?”
“多少看過一些關于這東西的典籍。”
青玖如是說道。
“但再多的我也不是很了解。”
她活了這麼久,看過的書太多了,可就算是這樣,關于祈神蟲的了解也不是很多。
能夠和神靈扯上關系,這東西實在是太過于神秘了。
有一個知道祈神蟲的人。
蝶嫣看了一眼青玖,美眸當中微微閃過一絲波動。
不是說外來人就一定知道祈神蟲。
能夠知道祈神蟲的人大多數都是翻看過不少典籍的。
而這樣的人大多數身份都不算簡單。
這次村子里面的這幾個外來客還真是一個比一個來歷不凡啊。
“事情就是這麼一個事情,祈神蟲只是白忘冬的一個猜想,現在也還說不準,我想要听听看,你們還有沒有別的想法。”
院子里面坐著的人基本上就是現如今村子里面最見識不凡的人了。
蝶嫣,虎湛,綠鱗,木爺爺,小金兒,還有一個默默坐著的不動的陌生男半妖。
以及慕玲,青玖,白忘冬,這三個神秘外來客。
大家群策群力,總要先把虎湛身上的異常搞清楚再說。
“我先說吧。”
木爺爺率先開口道。
“我剛才給虎湛檢查了一下身體,沒有任何的異常,應該不是生病,至少不會我能發覺到的病癥。”
天下的疑難雜癥多的很,他也沒把話給說死。
但以蝶嫣對木爺爺醫術的了解,這位老大夫說是發覺不了,那基本上就真的不是病了。
“我只能說,這也不是中毒。”
綠鱗緊隨其後發言。
很好,村子里面最好的毒師又排除了一種可能。
蝶嫣又看向了其他人。
“並非是蠱術。”
那頭上裹著頭巾的陌生男半妖聲音沙啞的說道。
“至于祈神蟲,不屬于蟲蠱,我不了解。”
不是病癥,不是中毒,也不是中了蠱。
那就只能是往其他方面想了。
藍色的蟲子,一閃即逝。
身體不由得會被控制。
要麼會是術法,要不就只能是祈神蟲這種靈異之物了。
商量來商量去,其實就是在肯定最開始的那個答案。
蝶嫣抱著肩膀坐在一旁,低著頭看了幾眼地面。
“如果真的是祈神蟲,那你們覺得它是想要做什麼呢?”
就真的只是送信?
送完信呢?
她听虎湛的描述收到葉子的那幾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
會不會危害到半村啊。
“想不通就先不要想了。”
綠鱗走到蝶嫣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她從思考狀態當中給拉了出來。
“可……”
“沒什麼可是的,放心吧,有我們在呢。”
綠鱗在蝶嫣的身邊從來就不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這柔和的話語讓蝶嫣稍稍安下心來一些。
其實現在擔心也沒有什麼用,但蝶嫣總是會莫名其妙想到白忘冬留下來的那一句“漢中府正在遭遇神災”。
假設,只是假設這真的就是祈神蟲。
在這個時候,祈神蟲來到距離漢中府不至于是十萬八千里遠的岐山,又是因為什麼呢?
在半村生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算了。”
蝶嫣站起身來朝著周圍的人看去。
“你們應該也沒有別的想法了吧?”
眾人沉默。
雖然他們能夠想到一些其他的可能,但和祈神蟲這個答案對比起來,他們的想法就顯得有些不太符合了。
“那就散了吧。”
蝶嫣拍拍手,淡淡開口道。
“多謝各位今晚能夠過來。”
這句話落下之後。
那個陌生的男半妖第一時間就站起身來,朝著院子外面走了出去。
了解他性格的人都知道,他最不適應的就是這種人多的場景。
這是一個在半村里比綠鱗還孤僻,還喜歡宅在自己家里的村民。
如果不是蝶嫣特地去請他,他是絕對不會參與到這種活動當中的。
見到他離開,其他人也紛紛開始了退場,一個接著一個離開了小金兒的家。
白忘冬沒著急著走,而是蹲在了小金兒的面前,在得到允許之後,稍微檢查起了小金兒的情況。
如今詛咒已經被拔除。
身體在鬼珠的作用下也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現在他留在半村最重要的研究方向就是小金兒這神魂壓迫之癥了。
“閉上眼楮。”
白忘冬的聲音輕柔響起。
小金兒不明所以,但還是選擇閉上了眼楮。
白忘冬的手指輕輕點擊在了小金兒的眉心之上,神魂和神魂相連接。
感受著小金兒神魂的強大,白忘冬眼楮越發眯緊。
“好了,把眼楮睜開吧。”
白忘冬收回手指,淡淡說道。
小金兒乖乖地把眼緩緩睜開,然後就朝著白忘冬看了過去。
“哥哥……”
“沒事,不用緊張,就只是單純的檢查了一下。”
白忘冬笑容暖暖的,伸手摸了摸小金兒的腦袋。
“放心吧,沒什麼問題,小金兒健康著呢,木爺爺和綠鱗姐姐的藥很管用。”
確實挺管用的。
將那龐大分散的神魂給壓制到了這種地步。
光論醫術和毒術而言,這兩人的水平的確不低。
兩人搭配確有奇效。
但……
還是那句話,長久不得。
不過就目前來說,還是爭取到了大量的時間。
“那就好。”
小金兒松了一口氣。
蝶嫣姐姐突然過來說,要讓這位哥哥給她檢查一下身體,她當時的確是揪心了一下,還以為是出了什麼意外。
還好沒有事。
一想到自己之後也能夠自由自在地下地行走,她就覺得這日子特別的有盼頭。
給站在一旁的慕玲打了個眼色。
慕玲頓時明白,俯下身子在小金兒耳邊不知道笑著說了些什麼,然後就推著她回到了屋子當中。
“如何,可行?”
蝶嫣沒走,而是站在一旁開口問道。
“沒上手,不清楚。不過就小金兒的狀態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了,至少不用費心去調養她的身體。”
白忘冬淡淡開口道。
“你也不用擔心,這段時間我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這上面的。”
“多謝。”
“你已經就這件事說了很多次謝謝了,但是沒有必要。”
白忘冬微微側目,淡笑著說道。
“這本來就是我在還你們的恩。”
“就算是這樣,那也應該謝謝。”
蝶嫣輕聲道。
白忘冬收回目光︰“隨便你。”
反正听人說“謝謝”也不是件會讓人不開心的事情。
“那我就先走了。”
蝶嫣望著屋子看了一會兒,然後就對著白忘冬開口說道。
“不多留一會兒,看你這樣子還挺不想走的。”
白忘冬感受著蝶嫣的情緒,調笑著說道。
“不了。”
蝶嫣搖搖頭。
“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再說了……”
她語氣微微停頓,看向了屋內亮起的燈光下,映照出來的兩道身影中的其中一道。
“總覺得慕玲應該是不太喜歡和我相處的。”
嗯?
是嗎?
有這事?
白忘冬微微愣了一下。
這倒是沒有發現。
畢竟慕玲是那種對誰都和和善善的性格,而蝶嫣則是看起來冷淡,實際上也是個熱心腸。
這兩個人的相性應該蠻合的才是。
不過他這段時間一直都泡在綠鱗那里,很少同時見到兩人同處于一個畫面,的確是對此沒什麼察覺的。
可當事人都這麼說了,那就當是這樣吧。
白忘冬眼楮微眯,在心里默默說道。
“那就不送了,我再留一會兒。”
“好。”
蝶嫣很快就離開了。
這寂靜的小院當中很快就只剩下了白忘冬一個人。
之所以還留在這里,倒不是為了等屋子里面的慕玲,恰相反,是在等另外的一個人。
沙沙。
腳步聲從身後響起。
白忘冬不回頭都知道這個時候會留下來找他的人是誰。
“呦。”
白忘冬扭過頭對著來者輕聲打了個招呼,然後就笑著說道。
“好久不見,晚上好啊。”
“……”
才剛剛分別沒有一刻鐘的青玖就這麼看著和她打招呼的白忘冬,一時間有些語塞。
但她還是直直盯著白忘冬的雙眼和他對視在一起。
“冷嚴……應該已經命喪于你的手中了吧。”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對這件事,青玖有足夠的自信。
“怎麼?想要為你的小跟班報仇嗎?”
白忘冬毫不在意地承認了下來,笑著說道。
“不過他好像也不算是個很稱職的跟班,把你的話全都當成了耳旁風。”
“我就知道。”
青玖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伸手扶額。
雖然之前就有了猜測,但現在被白忘冬證實,她還是有些無語。
有些人明明只需要听從命令就可以了,但偏偏想要自作主張。
她其實並不意外冷嚴會私自動手。
因為比起她這個公主殿下的指令來說,對妖族的使命感在冷嚴的心里更重。
為了趁著白忘冬弱不禁風的時候除掉這個未來可能會成為妖族大敵的人族天驕,冷嚴是可以做任何的事情的。
即便是要違抗她的決定。
“但他的想法只限于他自己,和我無關。”
哦呀。
冷漠無情的青玖小姐發布了自己的無關宣言,試圖撇清關系。
這還真是冷冷又漠漠,果斷又無情啊。
冷嚴听到了應該會哭的吧。
“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想要找我報仇的意思嗎?”
白忘冬徹底轉過身來,對著她疑惑說道。
“你現在不應該指著罵我兩句,然後放兩句狠話,甚至要立刻出手打我的嗎?”
這麼急于撇清關系,這還真是讓白忘冬意想不到的畫面。
“如果我的實力在你之上,我現在當然可以對你放狠話,出手教訓你,為冷嚴討一個說法。”
青玖語氣平靜地說道。
“但是不行,你的氣息現在很強勁,你應該是已經恢復了身上的傷勢,實力也恢復到了全盛時期,我絕對不是你的對手。”
“而在半村,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自然不能讓你因為這件事而成為我的敵人。”
“不然的話,我哪一件事都做不好。”
“當然,從事實上來說,這件事的確和我沒有半點關系,全都是冷嚴在自作主張。”
哇喔。
哇喔。
哇喔。
從知道情況到現在沒多少時間吧。
居然這麼快就能冷靜下來,並且做出最理性正確的選擇。
他之前的確是有些小看這個青丘小公主了。
這個母狐狸,是有點意思的。
“這趟墜崖墜得還真是夠值的。”
白忘冬眼楮發亮,看著眼前的青玖,笑著說道。
“能遇到這麼多有意思的人。”
說真的。
他得感謝鳳主,安排了他這一次的墜崖之旅。
等到他回了鳳翔一定請她好好吃一頓飯,聊表感謝。
“所以,白大人你的意思呢?”
青玖看著白忘冬冷靜問道。
但同時,手掌已經背在了身後。
若是白忘冬不依不饒的話,那她也就只好動用下下下策了。
“那自然是如你所願唄。”
白忘冬笑眯眯地說道。
“再說了,冷嚴犯下的事情怎麼能牽連到你身上呢,全大明都知道,我們錦衣衛最不喜歡的就是搞連坐。”
這話……
听著有點別扭。
青玖默默看了他一眼,隨即就點了點頭︰“感謝。”
嘿。
她還要謝謝咱呢。
說完這句謝謝,青玖就第一時間轉身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白忘冬嘴角微微勾起。
當然要如她所願了。
他可是給她準備了一場很有趣的戲來看的。
要是現在就追究,那他……
不就什麼都撬不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