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祖先啊!”
斷臂老卒睚眥欲裂,單膝砸地。
僅存的右手死死捂住心口,仿佛要將那逸散的光絲壓回體內,卻徒勞無功,嘴角溢出血沫。
“陛下!”
艦橋之上,柳錦目眥欲裂,看著能量感應法陣中嬴政那代表生命本源的強光柱如同被扎了無數細孔的星辰,瘋狂泄露。
就在所有紫垣血脈都感受到那只屬于初代帝君、那根植于血脈中的威壓所制,痛苦無助之際——
“嗡……嗡……嗚…”
蜷縮在瀕臨崩潰小型運輸船角落的小女孩雲兒,那因恐懼而冰冷僵硬的小手正死死捂在心口。
在她緊貼的、打著無數補丁的粗布衣襟內,一塊不起眼的、溫養她體溫多年的暗沉金屬碎片,突然劇烈震動、嗡鳴起來!
並非恐懼的哀鳴!
那嗡鳴中帶著一種無比尖銳、無比憤怒、無比悲愴的——共鳴!
仿佛感應到了那星衍帝影的氣息,又仿佛被那抽取整個帝族血脈的稅鏈所刺痛!
一股難以形容的灼熱從錦兒緊貼的胸口猛地爆發!
那溫度並非實體火焰,卻直燙靈魂!
仿佛她懷中藏著的,不是一塊冰冷的廢鐵,而是被初代帝君背叛的億萬年悲慟、三百七十一紀元血債積壓的紫垣怒火!
在那覆蓋星海的賬簿牢籠之下,在十萬稅鏈貫體的帝脈哀鳴之中,這塊小小的殘片,帶著一個懵懂孩童絕望中的滾燙體溫。
發出了第一聲微弱、卻仿佛要撕裂這萬古稅令的——悲鳴!
“嗡——”
覆蓋星域的青銅賬簿牢籠內,法則本身都凝固成冰冷的枷鎖。
曹固腳踏《牧稅典》,漠然如執掌生死簿的判官,十萬稅鏈貫穿嬴政帝骨,抽絲剝繭般榨取著整個紫垣帝脈的本源氣運。
星衍帝君的傀儡虛影懸浮賬簿中央,空洞的帝詔如同終極律令,宣判著整個帝族的凋零。
下方,數十萬遺民痛苦蜷縮,頭頂逸散的紫氣如風中殘燭,匯入那巨大賬簿上冰冷的“應繳未付”欄。
啟明港的晶塵靈雨早已被賬簿法則壓制、凝固,只剩下死寂的絕望。
這種本源的剝奪,是從法則層面的攻擊,根本無法躲避。
這就是真正的大道掌控!
斷臂老卒目眥盡裂,指甲深陷掌心,鮮血滴落無聲。
雲兒懷中的殘片嗡鳴滾燙,仿佛要燃盡這稚嫩的生命以鳴不公。
嬴政玄鳥帝旗徹底熄滅,周身紫金帝血瘋狂流失注入稅鏈,脊柱帝骨發出不堪重負、行將崩裂的哀鳴。
太虛玄靈的征稅威權,如宇宙鐵幕,沉甸甸地碾碎了所有反抗的希望。
“普天之下,莫非稅土!率海之濱,莫非稅民!欠繳不臣者——株脈絕源!!”
星衍帝影的詔令冰冷回蕩,為這絕境蓋棺定論。
就在這帝脈將絕、族運枯竭的萬籟俱寂時刻——
“嗡——!!!”
葬靈廢界最幽暗深邃的腹地,那片連星光都被吞噬殆盡的絕對虛無處,驟然亮起一點混沌的紫芒!
那不是光,更像是宇宙誕生前無序的渦旋,是法則湮滅後殘留的基態!
一點紫芒急速擴張、拉伸,竟在億萬年積累的廢界怨戾煞氣和崩壞空間亂流的簇擁下,強行撐開了一條穩定的通道!
正是當年星盜寶藏埋骨、由特殊星髓構成、蘊含著混亂時空之力的“星髓甬道”!
此刻,這條本應充滿陷阱、連接混亂死地的甬道,卻仿佛被無上偉力梳理、重塑,散發出一種混沌歸序、萬法闢易的霸道氣息!
一道身影,腳踏如浪翻涌的混沌氣流,自那甬道盡頭緩步而出。
張遠!
坐鎮天秤城古雍商行的張遠,不知何時到來。
他周身毫無外溢的能量波動,氣息沉靜如淵,卻仿佛一個行走的法則黑洞,所過之處,那覆蓋星域、冰冷凝固的賬簿法則竟為之扭曲、避讓!
他手中並無刀劍,唯有一物散發令曹固都為之側目的絕世凶戾與破滅之意。
荒辰斷界鉞!
由裂空帝獸爪牙熔鑄的“荒辰斷界鉞”!
鉞身非金非石,通體流淌著暗沉如星核塵埃的光澤,其上一道蜿蜒的血槽,正如同甦醒的心髒般脈動著幽暗紅芒。
當它被張遠握在掌心的剎那。
“吼——嗚——”
整個葬靈廢界,億萬年來沉澱的亡魂怨念、石晶獸殘留的狂暴憎恨、星骸碎片中不甘的破碎意志。
以及不久前被曹固“牧稅祭壇”強行掠奪、煉化未盡的廢界本源戾氣,如同找到了真正的君王!
億萬種充滿毀滅、怨恨、暴戾、以及最原始反抗意志的嘶鳴吶喊,在這一刻匯聚成無形的狂潮洪流,瘋狂涌向荒辰弒序鉞!
鉞身血槽紅芒驟然大盛,仿佛飲盡了這廢界恆古的怒與恨!
這共鳴非但不顯得邪異,反而帶著一股替天刑罪、破滅一切腐朽秩序的煌煌神威!
曹固漠然的眼底終于掠過一絲真正意義上的驚疑,首次將目光從賬簿上移開,死死鎖定張遠︰“葬靈共鳴?弒序凶兵?你是弒神余孽……”
他聲音冰冷,腳下《牧稅典》光華流轉,籠罩星域的賬簿鎖鏈嗡鳴作響,蓄勢待發。
張遠抬眼,目光平靜地穿透層層賬簿網格,落在曹固身上,仿佛在看一件冰冷的器物,無悲無怒,只有一種洞穿本質的了然。
他沒有言語,右手已緩緩抬起。
荒辰斷界鉞隨之揚起!
簡單到極致的一個動作,混沌氣流在鉞刃前自動分開,廢界怨戾的嘶吼驟然拔高為毀滅的序曲!
鉞刃劈落的軌跡,不再是物理層面的斬擊,而是勾勒出一道撕裂宇宙法則的破序之痕!
“嗤啦——!!!”
這一鉞的目標,赫然是那由《牧稅典》本源加持、正在焚燒廢界古螯殘魂、為整個賬簿牢籠提供核心動力的“青銅牧狩祭壇”!
鉞痕無聲,萬法皆寂!
在曹固猛然收縮的瞳孔倒影中,他引以為傲、近乎堅不可摧的祭壇本體,連同其上扭曲咆哮的古螯殘魂,在接觸到鉞痕的剎那如同被投入無形解離之淵的沙堡,竟寸寸崩解、湮滅!
比曹固施展“萬法皆稅”時改寫規則更為徹底,更為霸道!
這不是法則對抗,而是從根本上否定了祭壇存在的“序”,完成了對其終極的“弒”!
祭壇核心蘊含的磅礡掠奪之力瞬間失控、湮滅!
“好膽!”曹固驚怒交加,隨即眼中厲芒暴射!“弒序又如何?!萬法……皆稅!!”
他雙掌猛地合攏身前翻動的《牧稅典》,口中吐出猶如天地鐵律的箴言!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