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來之後，齊司長態度並沒有多頤指氣使，反而很溫和地說道︰“楊書記，听說我們上次來檢查的原始材料在你這里，能不能拿過來，我們需要拿來當參考，方便準確地判斷事故的性質，劃分責任更加準確。”
“這里有全套的，我現在拿給您。”楊辰也沒有拒絕對方，哪怕知道他什麼意思。
“這里是復印件，我們需要的是原始材料。”齊司長當然不肯接受。
他想抹除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東西，比如北區的檢查記錄上有他的親筆簽名。
“原始材料已經存檔了，能拿出來的，只有復印件。”楊辰當然不肯給他，雖然他剛才暗示的意思是，只要給他原始件，責任劃分的時候會偏向這邊。
但他的話毫無可信度。
首先，除非是這次事故定義為一點問題沒有，不然的話，肯定就有責任劃分，出這麼大的事故，把國家都驚動了，怎麼可能最後沒有問題。
其次，有問題就涉及到責任劃分，他們代表安委會進行責任劃分，會把責任分給自己嗎？絕對不可能的。
省市縣三級里面，省級跟他們平級，甚至比煤監局還高一級，平常他們還有很多工作需要省里配合，他們能把大部分或者比較嚴重的責任劃給省里嗎？所以也不可能。
地級市由于為省委托它們代管縣，所以在劃分屬地責任時，就比較尷尬，再加上人都是吃柿子揀軟的捏，大頭的責任自然就成了縣里。
無論你說的再好听，除非是上級的文件印錯了或者內容錯了，不然的話是絕對沒責任，說的再好听都沒用，所以就算兩個人沒有沖突，楊辰也壓根就不會相信他說的。
齊司長冷冷地看了楊辰一眼，那態度就跟看生死仇敵一樣，然後咬著牙說道︰“楊書記，你年輕，沒有見過什麼大浪，難道你長輩也不教你嗎？對這個體制，要有敬畏之心。”
已經到這種程度了，楊辰還會退讓嗎，所以很硬氣地懟了回去︰“我只知道什麼叫堅持原則。”
齊司長眯著眼楮，像看獵物一樣看了楊辰一眼，扭頭走了。
看著他往小會議室去了，楊辰就知道他去找領導了， 不過他有領導，楊辰也有領導，不過走之前，楊辰突然想到，好像上次甦旦生暗示不要沒事就去找他。
沒有足夠的利益，他不會為了自己去跟上面的工作組對抗，別看那個王副秘書長只是副部，但人家是代表上級來的，你下面敢不服從就是不尊重這個體制。
所以，還得找栗子越，楊辰拿起電話打給了栗子越，結果竟然是無法接通。
難道是在飛機上？楊辰又打了一次，突然注意到，是發出握手信號之後才提示無法接通的，這小子把自己拉黑了？
楊辰叫過來旁邊的人，換了個電話打，這次就是正常狀態了，但還是給楊辰掛了。
楊辰想了想，直接去找甦旦生。
本來他還擔心甦旦生跟王秘書長在一塊，結果竟然沒有。
簡方華在礦長辦公室門口守著，楊辰就過去問他︰“甦省長在里面？”
簡方華看了一眼四周，小聲說道︰“在里面給侯書記匯報，電話剛打完。”
既然電話打完了，楊辰就直接過去敲起了門，簡方華剛要攔，已經晚了。
“什麼事？”里面甦旦生的聲音威嚴地問道。
“甦省長，我是楊辰，有點事想跟您溝通一下。”楊辰直接開口說道。
“進來吧。”甦旦生不太想見，但又怕有事，只好讓楊辰進去。
進去之後，楊辰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甦省長，煤礦出了事之後，我找栗總尋求技術幫助，結果栗總正在七蓮玩的正開心呢，嫌我打擾他，幫了忙把我拉黑了。”
甦旦生聞言就笑了起來，安慰地說道︰“沒事，栗總脾氣大，但來的快去的快，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楊辰那里還能過一段，只好對甦旦生說道︰“甦省長，這個煤礦和另外三個被關停的煤礦，其實後面都是一家的，這次一出事，他們攜家帶口全跑了，我想問問栗總有沒有興趣接手這四家煤礦，結果也聯系不上栗總，您看能不能幫忙聯系一下？”
甦旦生有點懷疑地看著他︰“栗總可是個講究人，強取豪奪的事可不干，這四家煤礦產權到時候怎麼算？”
這就是想要又要的意思。
“放心，縣里會出台政策，收回采礦權，至于礦上的設備等固定資產會用來賠付這次事故的受害權，保證產權無爭議，到時候搞個拍賣，保證名正言順。”出了這麼大的事故，名義上的礦主一跑，礦自然就能收歸國有，到時候肯定要把經營權再賣出去，楊辰可沒有興趣搞國有煤礦，責任太大，縣里沒有這樣的技術能力，只能是給自己招麻煩。
甦旦生自然知道栗子越是什麼樣的人，這麼一大塊肥肉擺在他面前，他不咬才怪呢。
于是拿起電話打通了之後說了兩句，然後把電話遞給了楊辰︰“你們溝通吧。”
說完甦旦生去旁邊的小間了。
“楊老弟，你發個短信解釋一下就行的事，還要麻煩老甦。”栗子越在電話那頭挺熱情，語氣也是一如既往地爽朗。
“越哥，這樣不是顯得尊重嗎。”楊辰還是一如既往地平和。
“老弟，你說的這個煤礦，我確實挺動心，涉及到我們集團的長遠布局，但是老弟，你也不會因為我幫了點小忙就這麼便宜我，有什麼事說吧？”栗子越能心里沒數嗎，楊辰是那種平白無故為了討好他就犧牲那麼大利益的人，煤礦就非得賣給他，不能賣給別人。
所以肯定是有事。
楊辰就把自己因為一塊地跟劉玉琪產生沖突，然後他父親煤監局副局長劉保勝挾私報復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然後又說現在人家要找自己麻煩，自己雖然手里有翻盤的武器，但沒有人支持的話，這個武器是起不到作用的。
栗子越沉默了半天後說道︰“老弟，我怎麼覺得你的便宜不好佔呢？要不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