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國擺了擺手︰“沒，就隨便聊聊。”
他不想多談，旁邊的姬主和卻心里跟住進了一百只耗子似的，這叫什麼意思？縣長管起了縣委書記？
而且人家回去就要提副廳了，你憑什麼不讓？
這縣長管的有點寬呀？
仿佛察覺到他的好奇，楊辰在旁邊解釋道︰“天國書記本來就要回去了，可方縣長想讓他留下來再幫她一段時間，就是這個意思。”
姬主和還是一頭霧水，意思明白，就是她現在還接不了縣委書記，所以怕換人了有人過來搶位置，就還讓人家留著。
但提拔的機會不是一直都有的，就算你是從水利廳出來的，想回去也需要時機，這次趕不上，下次可能就沒機會了，你怎麼敢不回去呢？
人家不讓你回你就不回？拿什麼來補償你，怎麼保證？
他覺得李天國的這個選擇有些不智。
其實李天國也苦惱。
方嘉嘉這邊又想當縣委書記了，據說上面的用人方針有變化，當一任縣委書記對仕途的幫助會非常大，但方嘉嘉接任寧城縣困難卻有點大，她又不想去別的地方適應，在這工作的正開心呢。
目前上面正在溝通呢，一天結果不出來，他就只能繼續擔任這個縣委書記。
當然了，方家肯定不能讓他吃虧，方璧海已經給他提供好幾個副廳實職了，而且門路非常廣，省內也有，省外也有，行政部門有，事業單位也有，國有企業也有，高校院所也有，反正任君選擇。
但是回不了水利廳，也留不在清沅市，雖然有些職位比這兩個都要好，只是李天國不太甘心。
關系這東西很奇特，人家能在省財政廳、人事廳給李天國安排一個副廳長，卻安排不到水利廳去。
想當一把手，可以去下面的會計事務服務中心、職業技能鑒定考評中心、人才服務中心等下屬單位當負責人，也可以去某院校擔任黨委書記。
甚至方璧海還想讓他去津海某區當副區長，進常委班子，目前那邊正運作成立新區的事，等新區一成立，李天國說不定就能直升正廳，但是只要去了那邊，想回昌州估計是不可能了。
李天國可從來沒有想過某一天會出省任職，雖然說好處顯而易見，但怎麼就讓人有點不敢相信呢。
但是成立新區的事也是真的，如果提前過去，新區成立後一升格，可能正廳真的就成了。
這怎麼讓人不心動呢。
李天國只是功名之心不強，又不是沒有。
姬主和卻從席上的氛圍中感覺到了異常，這彌漫的情緒難道說是羨慕？
還是說這個李天國留下來多幫這個小方縣長一段時間，會有比副廳更好的機會？
總不會地方的縣委書記回到廳里，直接當副廳長吧，這個可能性可不大，水利廳也是底蘊深厚的單位，沒點資格的人根本進不去。
方嘉嘉卻還在那邊擔心楊辰替李天國打抱不平呢︰“其實最多也就多留半年時間，到時候肯定不讓天國書記吃虧，你放心吧。”
剛喝了兩杯的方嘉嘉臉紅撲撲的，看著楊辰，眉眼格外動人。
姬主和這就更不明白了，方嘉嘉為什麼對這小楊書記說這話，仿佛安排不好這個李天國，對不起這個小楊書記。
這跟他又有什麼關系？
為什麼關系這麼混亂呢？
這到底是哪頭跟哪頭的。
好在楊辰怕他好奇心不得以釋放，心里會郁悶，就對他解釋道︰“天國書記也是我的老上司，我在水利廳待過一段時間。”
姬主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拼命點頭。
對，跟這個韓縣長一樣，都是你的老上級了，對了吧，現在你後來居上，比他們領先了，然後就一股腦地全部安排了。
我怎麼就沒踫到這麼一個屬下呢。
看來這個小方縣長雖然牛叉，小楊書記卻更牛叉。
那他就知道討好誰了。
如果他這個想法被在座的人知道，說不定會笑話他認不清真佛。
楊辰在這方面，還真就跟方嘉嘉無法比，只是方嘉嘉也不是誰想巴結就能巴結上的，甚至說，李天國都從來沒有想巴結她過。
是方家主動找上他，跟他談的條件，開出的許諾。
很多人不理解，財政廳、人事廳的副廳長明顯比水利廳的副廳長牛叉多了，為什麼財政廳的副廳長好安排，水利廳的卻不好安排。
原因就是到一定層次之後，關系比什麼都重要。
比如方家，準確來說，方璧海後面那位，跟昌州的常務副省長比較熟，干脆說，就是他們的人，這種情況下，不管是後面的人，還是方璧海，跟這位打個招呼，說我這有個某某某，需要照顧一下，給個副廳長吧。
這位常務副省長就會在自己的分管範圍內找個單位，安排個人，廳長敢說不嗎。
然後他跟組織部長，或者副書記、書記打個招呼，給手下部門要個副職，那就是一句話的事，一般也不會不給他這個面子。
可水利廳副廳長的話，那除非後面的人跟分管水利的副省長也非常熟，但是，非常委的副省長在人事方面沒有發言權，他自己想運作，就很麻煩，得跟管人事的組織部長，或者副書記，三番五次強調引進這個人才的必要性，你說關系不是特別好的話，他會這樣下工夫嗎？
而且，一個非常委的副省長，對分管的部門，沒有那麼大的話語權，你想安排個副廳長，人家廳長不願意怎麼辦，人家廳長要有自己的安排呢。
有人會說了，那讓這個常務副省長給這個管水利的副省長打個招呼，然後常務副去跑人事手續。
第一，到這個位置的人，一般不會輕易欠別人人情，他哪怕給財政廳安排，或者給省政府辦公廳安排，都不會因為這個去跟其它副省長說。
第二，你不是分管的水利，你有什麼資格去跟組織人事提要求，人家管水利的不會來說？你是常務副省長不假，但你手伸不了那麼長。
所以說，給他許諾的位置，都是人家打個招呼就能拿到的，而到這個位置上的人，更看重的是關系，而不是說你送多少禮，或者拿什麼利益進行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