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楊辰要去調研的一個鄉叫獨河鄉,處于德西縣的最西南,而且獨獨這一個鄉位于龍淌河西岸,離縣城六十多公里,差不多可以說是一個飛地。
因為天氣的原因,楊辰他們沒打算下去調查,而是打電話通知他們拿著材料過來,提前一天打了電話,然後當天到了之後,又打電話通知了一聲。
結果快到中午了,還不見人過來,唯恐他們路上出什麼事,楊辰就讓當地的人再通知。
電話直接開的免提,接通之後,一表明身份,那邊就趕緊說道︰“我們準備資料發現有點問題,又重新準備了,現在就出發,下午肯定能趕到。”
說的挺爽快,但電話掛的慢一點,就听到有人說道︰“什麼狗屁調查組,讓他們等著吧,咱們先喝,一會喝完酒打牌,誰也不許跑。”
然後傳來了酒瓶翻倒的聲音,電話這才掛斷。
楊辰當時臉一下子就黑了,這可不是要來的樣子呀。
自己一行人在這多等半天不是問題,但他們明天要是還不來呢。
“再打過去,問問他們到底來不來,不來的話我們直接過去。”跑了這麼多的地方了,楊辰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不配合呢。
要知道他們可是打著國家的名頭下來的,去任何地方,都是市縣兩級陪同,誰敢不給面子。
電話又打過去了,對方就有點罵罵咧咧了︰“我們不是說了馬上就去,還打電話干什麼。”
打電話的那個人也不太會說話︰“上面的領導說了,你們到底來不來,不來的話他們就去了。”
那邊哈哈一笑︰“我們正在按照縣里要求,執行防汛值班任務,全鄉的人都派出去了,駐守各個堤段,騰不出人手,他們願意來正好,省了我們的事了。”
然後就直接掛了電話。
縣里的人還解釋呢︰“獨河鄉政府,就在離河不到五十米的位置,最近幾天汛情較急,防汛壓力大也有可能。”
“行呀,那麻煩你們跟我們一起跑一趟吧。”如果沒有當地人陪,楊辰才不會去冒這個險,人家要是不給他們面子,他又能怎麼樣。
縣里人苦著臉去喊車了,市這次陪著來的,是一個光看不說話的,楊辰也沒興趣跟他說什麼,只是問他︰“許主任要不跟我們一塊下去?”
人家卻是笑了笑︰“我晚上有個喪事要參加,我一個嫡親姑姑不在了,你們去吧,不好意思。”
楊辰也不跟他糾纏,等縣里的喊好車過來,已經是半小時以後的事了,喊過來一輛老掉牙的捷達,對方一行三人前面帶路,楊辰等人跟在後面。
路況不是太好,車子在前面不停地搖晃著,楊辰覺得都有散架的危險。
楊辰的車子倒還是又快又穩,但前面的車子快不起來,他們就只能在後面吃灰。
好不容易到了河那邊,車子一拐,反而上了大堤,大堤上大概是走的人比較多,竟然走出了一條頗為平整的路面,倒是下面的路,還是坑窪不平。
下面的河水湍流不息,偶有凹陷處,河水就會急速翻滾著,形成各種各樣的形狀。
旁邊也沒有護欄,這樣行駛在大堤上,讓楊辰很沒有安全感。
車子走了好久,才從一個土坡下去,而旁邊就有一個臨時搭建的小屋,里面的人見有車過來,趕緊出來問干什麼的。
楊辰一行人也跟著下車,就見縣里的人問道︰“你是鄉里的人嗎,帶班領導是誰?”
那個人撇了撇嘴,連身份都不表明,誰知道你們是誰,但能開車過來的,特別是後面那個車,一看就不是便宜貨,也不敢太個性,只是很不服氣地說道︰“我是村里的,村長讓我替鄉里的人值班,鬼知道帶隊領導是誰?”
縣里的人也不跟他一般見識,一听就是個棒捶︰“你們鄉的人去哪了,知道不?”
這位歪著頭看了看︰“他們都在西北角那個小屋里打牌呢,你想找就去找他們,有什麼事可跟我沒有關系。”
確實,下了大堤,就能看到鄉政府的院子,就在大堤不遠處,也不大,就是個有兩進房子的大院子。
楊辰等人把車停在外面,帶著人直闖大院,結果攔都沒有人攔一下。
按照對方說的,楊辰等人直奔西北角,果然遠遠地就听到里面熱鬧的飛起。
楊辰他們連進都沒有進去,只有縣里的人走了進去,大聲吆喝了一陣,很快就領了兩個人出來了。
兩個人一個是財政所所長,一個是黨政辦主任,領著楊辰他們來到一個辦公室,材料果然就準備好了。
楊辰也沒有故意去為難人家,踫見這種人,你也只能自認倒霉,沒看縣里也只是罵了罵,又不能拿人家怎麼樣。
好在材料還算齊全, 各地基本上也都這樣。
楊辰他們翻閱了材料,又問了他們一些問題。
沒有什麼可問的,就放過了對方。
“行呀,我們走吧,沒事了。”楊辰招呼了一下縣里的人,起身就走。
鄉里這兩位,連客氣都沒有客氣兩句,一臉的迫不及待樣子。
縣里的人也頗為高興︰“行,趕到天黑咱們還能到縣城呢。”
楊辰他們就走出了大院,財政所所長把他們送到了門口,至于那個黨政辦主任,早沒了蹤影。
重新上大堤的時候,前面的車子竟然上不去了,楊辰他們只好下去幫忙推下車。
楊辰一出車門,就感覺空氣比剛來時似乎濕潤了幾分,似乎是從上游過來的。
楊辰順便看了一眼河水,發現河面比起來時,好像水位高了點,而且也湍急了很多。
楊辰就揮手止住了縣里的︰“你們先別走,趕緊打電話聯系一下,是不是上游降雨了,我看著河水似乎有點不對勁。”
剛才水流雖然也急,但是清瑩瑩的,現在呢,似乎有點黃了。
縣里的人看了一眼,沒感覺有什麼不對,但看楊辰一臉慎重的樣子,趕緊拿出了電話,只是臉上很不以為然。
你一上面來的公子哥,能比我們這些當地的人還懂汛情,亂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