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茵拉了一下紅綢。
她用懇求的目光看著章聞,眼神里帶著詢問︰能不能先拜堂?能不能別鬧騰了?
剛才尹錚的反應都已經讓她很是心傷,現在周時閱的舉動也猶如在她的心上狠狠地劃了一刀。
這個將要成為她丈夫的章聞,更是讓她完全沒了面子。
本來該是她的大喜之日,卻成了她最心傷尷尬的時刻。
現在蘭茵恨不得自己趕緊離開此處。
章聞沉著臉。
這個時候他其實已經很憤怒了,但是也知道自己得沉住氣。
其實,蘭茵不知道的是,選擇蘭茵為妻,他也是經過仔細的挑選的。
他示意門下的人繼續儀式。
“二拜高堂!”
隨著這一聲唱令,他們終于對著吟風谷的師叔伯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
章聞和蘭茵都轉過身面向對方,兩人的目光踫上,在這一瞬間,他們心里同時生出幾分退意和後悔。
而且還明顯地從對方眼里看了出來。
但是在看到對方有了後悔之後,他們又同時覺得生氣——
他(她)憑什麼後悔?!
“禮成!”
但是隨著這一聲下,他們結為夫妻,板上釘釘。
在帶動下,大家紛紛祝賀,總算是把氣氛給拉了上來,有那麼些熱鬧和喜氣了。
“本來是應該把新人送入洞房的,但是二位新人今天打算先在這里給各位敬酒。”
“來來來,把酒杯都滿上,讓我們舉杯,祝這二位新人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所有人都倒滿了酒杯,舉起酒杯。
章聞看了蘭茵一眼,在下人端了酒過來時,端起兩杯,一杯遞到了她手里。
“走,我們先去給谷主和晉王爺敬酒。”
“還有那位貴氣又英俊的.......尹世子。”這後面三個字,章聞是壓低了聲音的。
蘭茵接過酒杯,咬了咬下唇,覺得有些難堪。
他們端著酒朝著周時閱那一桌走了過去。
過來時,蘭茵又下意識地看了尹錚一眼。他怎麼這麼平靜?難道感情真的可以說放就放的嗎?
尹錚對上了她的目光,默然。
陸昭菱也看著尹錚的反應呢,見他現在當真如此平靜,那真的可以確定了,他真的就是在蘭茵的身邊被下了失心咒的。
這麼慘兮兮的。
千里迢迢趕到了大周來找心愛的姑娘,還被鬼抓去了,在那麼個陰森的山洞里關了那麼久,都差點兒死在那里。
好不容易被救了出來,見到了心上人的那一刻就中了失心咒,把之前的那種愛和奔赴的心情都給忘了。
這對于尹錚來說是一種很可怕的傷害吧。
周時閱也看了看尹錚,然後就湊近了陸昭菱。
陸昭菱感覺到他有話說,下意識也就把耳朵湊了過去,要听清楚他說什麼。
“你以後可不許給我下這種符咒,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多為難。”
以前他就有過這種擔心,什麼幻夢符,失心咒的,他都絕對不想沾上。
他雖然不喜歡尹錚,也看不太起尹錚,但是此刻設身處地想了一下,還是挺同情尹錚這不爭氣的。
陸昭菱哭笑不得,沒有回答,只是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好在周時閱是學習過他們的手勢的,所以這個手勢他很清楚是什麼意思。
可這樣不行。
他拽住她的手,“說好,說你答應我。”
這麼嚴肅的事,他可不想讓她就一個手勢打發了。
這麼重視?
陸昭菱無奈地說,“好,我答應你,我一定不會對你用類似的符的。”
她之前不就跟他表過態了?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記住或是遺忘,都是自己決定的事,輪不到別人替他做主。
她也絕對不會用這樣的符和符咒的。
除非,他自己要求。
听到她做了保證,周時閱才放下心來。
他又看了看殷長行,壓低聲音問,“師父會不會?”
“你夠了,沒有發生的事情這麼擔心干什麼?”陸昭菱睨了他一眼,“我師父應該也不會做這種事的。”
“這可很難說,他明明中了剝魄之術,之前顧忌沒有想過要解開啊。”
周時閱就是覺得殷長行很有可能做這樣的事。
一大把年紀了,還玩逃避這一套。中了剝魄之術都不願意馬上解開,寧願之前魂魄一直四分五裂的,人也神叨叨的,時而是殷父,時而是殷師父。
“殿下,其實我听得見。”殷長行掃過來一眼。
周時閱面不改色,“沒事,我對師父沒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雖然他壓低了聲音,但事實上就是想讓殷長行也听到。
這麼一來殷長行也會知道他不能接受的是什麼,以後才不會隨便給他畫這種符,下這種符咒。
別以為他不知道,殷長行肯定會這種符的。
而這個時候,章聞已經到了他們面前,舉著酒杯笑得很是明朗的樣子,好像之前那個咄咄逼人很強勢的人不是他一樣。
“谷主,王爺,多謝你們來參加在下和茵茵的喜宴,來來來,我敬你們一杯,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希望能夠和你們好好相處!”
他給了蘭茵一個眼色。
蘭茵也綻出了一個笑容,跟著舉杯。
“谷主,周師弟,我也敬你們。”
說著,她也看了陸昭菱一眼。
還記得之前她喊周師弟的名字,陸昭菱就吃醋了。
現在蘭茵都有點兒看不起陸昭菱那麼一副小家子氣拈酸吃醋的模樣。
以後她就是晉王妃了,怎麼會這麼一點兒容人之量都沒有?就她這樣的,能配得上周師弟嗎?
“還有陸妹妹,我也敬你一杯,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陸妹妹只管開口。”
蘭茵對著陸昭菱說。
而她這一聲陸妹妹一喊出來,就連一旁的青林都抖了一下。
怎麼算,都輪不到蘭茵叫他們小姐一聲陸妹妹啊。
而且之前她們明明就已經踫過面的,之前沒喊,現在喊這麼一聲,是不是故意的?
明知道小姐就不喜歡隨便跟人套近乎。
這麼一對新人,看著都是帶著笑容,很是親切想要親近的姿態。
只是,這一桌,就沒有一個人站起來跟他們踫杯的。
他們的酒杯甚至都沒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