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雲心里也是憋著一股勁。
主脈越想通過這種動輒全族盛事的動作，來消弭他對年輕輩子弟過于沉重的影響，他越是來勁。
越是憋勁，要讓主脈大佬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帶著這個念頭，他疾步登階，萬鈞加身而不變色，片刻之後，竟已在萬眾矚目中，來到最後一道石階。
見他這麼容易登虛，淵孤遠等主脈大佬都傻眼了。
這遠非他們期盼的景象！
按“正常劇情”，不是李青雲應該在最後第三階的時候，就震飛落下的麼！
“此子，證得那洪元真空，真有這麼恐怖？”淵孤遠在心里喃喃自語。
登虛台上，知道一點“內幕”的淵十二少、淵大少幾人，也是有些震驚到了。
石階上，每上一階，壓力就憑增三成。
等走到最後九百多階後，就是一個連寰宇大材也完全無法承受的重量。
淵忘塵知道得更多一點，暗想︰“最後三階，已是與才情、底蘊關系不大，而是跟聖人眷顧不眷顧你有關。”
“若是聖人不喜，任你道行再驚天動地，也是走不過這三道台階！”
“這次是那一位聖人的旨意，開登虛台，壓一壓你李青雲，莫非你還能逆‘天意’而登台不成……”
這世道，黑暗、內幕、陰謀與算計等才是常態。
聖人都有私心，況乎其他！
“貧道，定是被針對了……”
李青雲暗中長吐口氣，停在最後一道石階面前，臉色已經多了一絲凝重。
登虛台這麼難上，已經遠超他的想象。
走到最後一步，他幾乎已經動用所有道行底蘊，九秘真空、凡人道、人族真血天河等，在他登階的過程中，被逼得逐步全部釋放。
“這最後一階，當有大威怖，定是要震落我！”
“若是貧道倒在最後一步，這事絕對要被淵族議論千年萬載，成為一大笑談！”
“貧道此身，最不喜的，就是被人強行按頭，照別人的‘天意’來修持，生活……”
一瞬間，他心頭萬念疾轉。
前塵往事，一步步走過的那些艱難險惡畫面，走馬燈般閃現而過。
心中，一股逆聖而上的強烈沖動，隨之轟然奔騰！
即便是聖天之意，今日貧道也逆給你看！
“黑暗書……”
在他緩緩抬步的那一刻，暗中就引動了體內的黑暗書。
真血天河，血水分開，黑暗書如一頭古老大鯤浮了上來，瞬間出現在李青雲的大袖之中。
書中的黑衣鯤道人，悚然而起，剎那間有些頭皮發麻。
暗中驚呼︰“我的乖乖！就知道這小道士不是良人，這黑凶之書尚未大成，就被他拿來要逆蒼天，伐聖意！”
“這逆聖的大因果反噬，半數都要落在我身上吧，我可不想被斬第二次……”
但事情不以鯤道人的意志而偏移分毫。
在鯤道人驚悚的注視下，一縷凌駕于它這器靈的“主上意志”，淡然翻開了關于淵族的那一部分黑暗險惡內容。
“混元之時，有鯤出于淵。鯤去，淵族出……”
“淵族九聖，每一位成聖之路，皆是踩著一個個曾經的上族，一聖起，一族滅……”
“聖者，大盜不止也……”
李青雲翻動黑暗書中，關于淵族的內容，頓時一股晦暗無形，卻猶如寰宇最可怕污染的“晦氣”，沖出了黑皮書頁，順著他的身體，沖虛而起。
“晦氣”一動，反噬也立刻降臨。
“力”，是相互的，何況是針對聖人！
“我草……”
黑衣鯤道人剎那間臉色大變，爆了粗口。
它立刻緊咬牙關，仿佛在承受某種不得了的大恐怖反噬！
李青雲體內，那無比巍峨的燈火巨樹，無數心燈小千也瞬間猛地黯淡下去。
又不可測量之的干擾反噬，直接作用到李青雲的大道本心。
但隨即，多如恆河之沙的凡人、蟻民們，那宏大無比的願念，又給燈火巨樹帶來蒼蒼不屈、不絕的力量。
哄！
整座燈火巨樹，一盞盞心燈又接連強行耀起，沖上未知的陰霾。
成了！
李青雲心頭一喜，抬起的腳步，穩穩地踏上最後一道石階。
在他身上，一股黑暗“晦氣”沖旋而起，瞬間污穢那降下的恐怖威壓！
他頓感，渾身輕盈，如羽化登仙！
黑暗書的威力，超乎他的預料，僅是半成品，已可污穢聖威，逆伐上蒼！
“洪元之前，誰傳道之？”
“混元之時，聖人何出？”
萬眾哄然中，登虛台上，那一襲青衣已飄然而立，神秀飛揚。
那如磬的道音在登虛台上裊裊而起，似在叩萬古，問聖明，考忘塵！
道音震蕩，上傳虛頂，中揚台上，下沖淵族萬眾。
“講道談玄，淵忘塵你自講你的道，談你的玄，由你傲絕寰宇！”
“但若要以此來壓貧道一頭，你卻是自取其辱！”
李青雲站在古老粗礪的石台上，面容淡然，而周身道蘊繚繞。
他以微微俯視之姿，環掃齊齊震驚看過來的台上八子。
最後，目光落在那位已經開始不淡定的淵大少淵忘塵身上。
眼神意味，不言而喻，正是要考較他淵忘塵︰洪元之前，誰傳道之！混元之時，聖人何出！
這兩句類似凡人“哲學”上的無解問題，拿來磨礪磨礪他淵大少，豈不正合適？
“你挾淵族兩萬載的期待，叩開登虛台，指名點姓，要與貧道我講道談玄，那就滿足你……”
李青雲見淵忘塵難掩驚愕、匆匆凝思之態，便知道自己聞到對方的“盲點”了。
在淵一萍、淵皎等人微微仰視中，他信步走到石台中央，在淵忘塵對面，淡然自若盤坐而下。
然後，才似乎剛想起，朝環圍而坐的淵一萍七人，略一拱手，笑道︰
“勞諸位久候了！”
淵皎等人趕緊回禮︰“不敢！不敢……”
從李青雲成功登台那一刻起，台上八人的道心意氣，已瞬間被李青雲身上那股無形的“道威”所微微壓制，心神所奪。
此時，他們便顯得有些唯唯諾諾。
台上瞬間被新來的李青雲所控場。
“洪元之前，誰傳道之……”
一身黑袍卻相當顯身材氣質的淵一萍，看著李青雲那俊美的側顏，美眸異光閃爍，喃喃自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