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後面，程老也是不斷點頭，有些驚訝。
這里可有上百種藥材，有些還是頗為生僻不常見的，但這位李青雲公子卻是毫無阻滯地一一認出來了。
李青雲留意到程老的表情，便忽地遲疑起來，指著面前的竹篾簸箕，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此物，我卻是不認得了！”
程老頓時老臉浮現幾分笑意，撫須教之︰“此乃惡實，可拔瘡毒！”
“受教了！我剛才有些自夸了……”李青雲謙虛地點頭，然後轉身就要走，“學藝不精，卻是叨擾了！”
“公子留步啊！”張程氏兩女頓時急了，連忙上前拉住李青雲的袖口。
程記藥鋪來了這般神仙容貌，又有不錯本事的男子，豈能就此放走！
程老頭，再不留下，可別老娘稍後給你使絆子了！
“且慢！”
似乎也感受到兩女施加來的無形壓力，程老終于發話，笑道︰“你雖沒有認全藥材，但水平當也不錯了，做個初級藥師，往後輔助棠音配藥、出診之類，也算可以了！”
“那我是通過了？”李青雲故作驚喜。
“自是通過了！”張程氏與女伙計齊齊笑道。
李青雲宛如松了口氣︰“那就好，否則我就要擔心下個月的糊口問題了！”
幾人頓時輕笑起來。
“李藥師，莫非你尚未娶妻納妾？”
“李公子，你住在哪條街巷啊……”
張程氏，還有幾個又走過來的女伙計，頓時七嘴八舌，問起李青雲的私人問題。
李青雲有些無奈，只得簡單應付一下。
藥鋪來了個驚為天人的俊美新藥師一事，頓時迅速在店里傳開了，那些女伙計都打著認識新藥師的借口，接連跑過來一睹“仙顏”。
到後面，連在前面坐堂的女神醫程棠音，都有些坐不住了。
她揮揮手，叫來一名女伙計，輕聲吩咐道︰“今日客人太多，我有些忙不過來，請新來的李藥師，也來幫忙分擔一下！”
女伙計便是風風火火地跑到後院去請，若不是前堂太忙，她早就想也去看一眼李藥師了。
見程棠音來話，李青雲自無不可，便是來到生意火爆的前堂。
“咦！”
他剛掀簾而入，便是听到櫃台那邊的神醫程棠音，似乎低聲驚咦了一聲。
接著又見到程棠音縴手掩口，當是覺得有些失態，不太好意思。
“李某，見過東家！”
李青雲便朝那素美清雅的蒙面倩影，拱手一禮，稱程棠音為東家。
這便是真正將自己擺在凡人的層面了。
否則又有幾人，能承受此身堂堂半步身根果、萬古之前的昊天的揖禮。
“李藥師，你坐到第五個診台吧，今日卻是很忙，只能捉你這個新藥師幫忙了！”
程棠音隔著一排看病的男子，朝李青雲說道，清音如鈴，甚是悅耳。
此時，藥鋪里那些扶腰的男客人，順著程棠音的視線看去，一看到李青雲那玉秀俊美的模樣，也是有些躁動，羨慕、嫉妒、敵視等等不一而足。
“哪里冒出的美男子，萬福城也有這等人物？”
“十大佳公子之首的萬千尋，也不如這位新來的李藥師多也！”
“長得這麼俊美，還出來招搖亮相，今天竟不去守在家門口，等聖女上門？”
客人們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而少數幾位女病人，則是眼楮大亮，趕緊走到第五診台去。
李青雲自然不會怯場，開始接待病人，裝模作樣地望聞問切起來。
“何夫人是吧，你容易做噩夢，總夢見早夭的兒子，其實是得了血寒之癥，我給你開個安神旺血的方子……”
他接待的第一位病人，是位二十多歲、還算美貌的華服女子，卻是一眼看出她的病情隱秘。
其實這位何夫人哪里是血寒，分明遭了“仙法”。
有人“偷”走了她的第二個兒子，拿去作為修行的靈藥資材，但靈藥缺點血親的魂魄做“引子”，便又從何夫人身上取走。
何夫人的一絲“神”，不知不覺間早已被那惡人修士攝走，並和了靈藥或某種惡毒儀式，以致夜夜噩夢不斷。
李青雲知曉底細，開的卻是尋常的安神旺血方子。
雖無可奈何，卻是身為凡人，就必須按九子天的規矩來行事。
照他這個方子，自然不能根治何夫人的神損之缺，她注定不能長壽。
“還不錯！”
李青雲這番中規中矩的表現，落在關注著的程棠音眼里，便算是合格了。
她暗自點頭，輕紗下的玉顏，卻是莫名有些微燙起來。
便是不敢一直看向李藥師那邊了。
“听程霞說，李藥師好像剛搬到萬福城來的，現在是孤身一人，住在小福巷？”她心里有些亂起來。
忙碌的一天，漸漸落幕。
夜色初落，華燈亮起，程記藥鋪也開始打烊了。
“李藥師，今天辛苦你了！”
程棠音送走最後一位客人，便起身走到李青雲身邊，越發顯得身段修長窈窕。
她輕聲說道︰“你藥師基礎相當扎實，若是真願意屈尊程記，我便給開五兩的月薪，不知你意下如何？當然，五兩月薪自無法養一大家子，但後面隨著你醫術提升，還會漲的……”
她沒有取下面紗，但李青雲自是看到面紗後的清麗柔美玉顏，那對美眸此刻是在他臉上流連不已，猶如欣賞美玉。
此女之美，自不如李青雲認識的祝玉妍、梅蕊等“神仙之顏”。
但放在凡人層次，也已是傾城之貌了，而且另有一種賞心悅目之美感。
他便輕笑說道︰“多謝東家！五兩也不少了，我暫時沒有家人要養，還能攢一筆。”
似是得到親自認證，程棠音的聲音便不由自主地多了一絲愉悅︰“嗯，那明天開始，便正式來程記坐堂吧。”
“好！東家，那我便先告辭了！”
李青雲點頭示意下，便朝店門外走去，那長身玉立，飄逸背影，很快就融入街道迷離的燈光夜色中。
程棠音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面紗下的玉顏，緩緩浮現絲絲喜色。
“明年我就二十二歲了，這位李公子卻忽然出現，他家道中落，孤零一人，又錯過今天的聖女登門，莫非是天意！”
街上燈火闌珊，依然熱鬧。
李青雲戴起紗帽，不疾不徐地融入人群與夜色，如同常人般回家。
他心里，琢磨著從程棠音書房搜到的幾個靈藥方子。
直覺告訴他，程棠音在服用其中一種靈藥。
此藥也是他今天走到程記藥鋪時，在門口聞到的那一絲淡淡的藥香，能微弱觸動此身嗅覺的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