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水川往垃圾填埋坑里看了看,不解的問。
“不都是垃圾嗎?這有啥不一樣的?”
易峰拿個棍子遞給他。
“你扒拉扒拉看。這里面還有什麼能賣錢的廢品嗎?”
左水川忍受著惡臭,蹲下身去扒拉著垃圾堆。
“廢品?不對勁啊。”
經過易峰這麼一提醒,左水川才覺察出,這里的垃圾確實和他之前接觸的垃圾不一樣。
左水川在碼頭上干了好多天的垃圾清潔工,知道船上下來的垃圾都是五花八門,各種各樣的,啥東西都有。
比如一些廢銅爛鐵,紙板啥的,最少還能賣廢品換錢。
只有那些沒有價值的廚余垃圾,廢舊塑料袋,碎屑等等才會送到垃圾填埋場。
左水川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從碼頭運出的垃圾肯定被人挑揀過了。”
“這才對嘛。如果那天我們不發現藏了毒的臭魚,很有可能會被人提前挑走。”
左水川馬上扔了棍子,站起身來。
“走,去問問運垃圾的司機。”
二人又來到了碼頭後勤處。
後勤處的廖主任認識左水川,知道他是有身份的公職人員,所以說話相對客氣。
“小左同志,你又來了?”
“廖主任你好!我這次來是有些事找你打听下。上周五負責運垃圾出去的人是誰?”
廖主任看看他和易峰,疑惑的問。
“上周五?運垃圾的司機師傅一共有3個人。都是按值班表排班的。你找他們什麼事兒?”
“廖主任,你也知道我們的身份。現在有一個案子,想找他們了解一下情況。”
廖主任一听說是牽扯到了案子,馬上臉色變了變,這類事誰也不願意沾上,一般是能避能躲則躲。
他趕緊拿出一個本子給二人看。
“這是三個人的排班表。”
易峰按照日期,找到事發那天的排班人,是一名叫張有飛的司機。
“這個張有飛師傅,我能見見他嗎?”
“沒問題!我這就打電話讓他過來。”
廖主任很配合,一個電話打過去,10分鐘後人來了。
張有飛是一個矮胖肥碩的中年人,兩眼精神爍爍,走路搖擺。
“老張!這兩位警察同志,找你了解一點事兒,你好好配合他們。”
听說是警察問話,張有飛明顯神情就是一愣,這事可不常見。
“警察同志,找我什麼事?”
左水川一臉和煦,朝張有飛笑笑。
“張師傅,從碼頭出去的垃圾,你們都運到哪里去?”
“洋平縣郊外,有個垃圾填埋場。都是送到那的。”
易峰一直盯著張有飛的雙眼觀察,發現他不像是撒謊。
“那這個過程中,有沒有別人接觸車上的垃圾。”
听到這里,張有飛的臉色瞬間變了變,說話的語調也變得有些不自然了。
“沒有吧。”
易峰盯著張有飛的雙眼,一臉鄭重的再次問道。
“張師傅,你好好想一想,如果回答錯了,可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張有飛的臉刷了一下白了,馬上就交代了。
“我說。我說。垃圾車開到填埋場之前,會經過一個村子。村里人會買下這車垃圾。然後我再把他們挑剩的垃圾送去填埋。”
“怎麼個買法?”
“50塊錢一車。車里不管能挑出來啥東西,都歸他們。”
一旁的廖主任聞言,馬上一拍桌子。
“張有飛。你們就是這麼干工作的?”
“主任。這事不止我一個人干,老黃他們倆也這麼弄啊!”
易峰沒空問廖主任的內部管理問題,他直接問張有飛說。
“帶我們去找買垃圾的人。”
張有飛悄悄看了眼廖主任。
廖主任看易峰二人也看他,馬上朝張有飛板著臉道。
“這事還要問我嗎?趕緊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爭取將功補過。”
“是。主任!”
沙台村位于洋平縣南邊,世代都是一個窮村子。
離海有十來公里,打魚並不方便,種地又都是大片的鹽堿地。
就是近些年國家大力發展海運,村子人才有了到港口打工的機會。
他們村附近的荒地很多,于是被縣里劃了一大塊地來當垃圾填埋場。
船上扔下來的垃圾沒有分揀過,有不少好東西可以賣了換錢。
一開始垃圾運到填埋坑里,就被聞訊趕來的附近村民們一擁而上,搶了。
于是,這就成了附近村子的一處生財之道,可比干走私要穩當多了。
但是這種情況,也導致沙台村和附近村的人,經常因為搶垃圾干仗。
沙台村的村長沙長榮有點經濟頭腦,相中了這個生意。
于是,他找到運垃圾的司機們,提前買下了垃圾的所有權,每車一律50元。
旱澇保收,有錢賺,張有飛他們自然是高興的。
為了擺平村民,也給他們一口飯吃,沙長榮成立了一家廢品收購站,雇佣村民們干活兒處理垃圾。
當然光靠這每天一兩車的垃圾,自然養不活一個村的村民,但是別忘了旁邊有那麼大的海運碼頭啊。
靠海吃碼頭,隨便從哪扣點東西過來,就能發財。
村民們有了飯碗,沙長榮也賺了大錢。
他正在房子二樓一邊喝茶,一邊監督大院子里的人干活兒。
就見遠處來了一輛垃圾車,停在廢品站門口。
“咦?垃圾車平時可是一早一晚才來的,今天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他放下茶壺,下樓直奔垃圾車。
“哎呀,張師傅。你咋這時候來了?來抽煙。”
“沙村長,這兩位警察來找你問個事。”
左水川和易峰給沙長榮亮了證件,“你是這廢品站的老板?”
“是。我叫沙長榮,也是這沙台村的村長。二位警察同志,抽煙。”
左水川看了眼沙長榮手里的煙,外國大牌子的,還不便宜。
他擺擺手,拒絕了。
“找你打听個事!”
“二位警察同志,盡管問。我知無不言。”
“4有19號,也就是上周五。張師傅的垃圾車送到你這里來,你知道吧?”
沙長榮眼中閃過一絲凝重,然後看向張有飛。
“張師傅。那天,我好像沒在家!”
張有飛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那天沙長榮還特意跟他過來打招呼。
現在,沙長榮竟然不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