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劉安普出的就是餿主意,別說易峰一個新人去,就是他張大隊長親自去,到那也不好使。
張大隊原本想替易峰拒絕,忽然他轉念一想,又覺得這里面有文章可做。
“你是巡查中隊長,他的工作當然由你來安排。”
劉安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劉安普暗罵一聲老狐狸,只好應承道。
“那我就讓他先去管一下馬蘭街。”
馬蘭街歸城管大隊管,自然也有具體的小組負責。
一听說馬蘭街甩給別人了,馬上高興地手舞足蹈,總算不挨領導罵了。
易峰接了這個差事,帶著他的六人小組,前往馬蘭街。
這些人一听說去馬蘭街巡查,徐得勝立馬開始勸易峰。
“組。組長。馬。蘭街。的活兒。。不。不能接,這。。他媽。就是。。”
易峰听徐得勝說話太難受了,趕緊制止他。
“你先閉嘴,換個人說。馬蘭街怎麼是個坑了?”
瘦竹竿謝書耀接話道。
“徐哥說的對。馬蘭街分給我們組,就是個坑。光挨領導罵。”
娘娘腔葉羽寧抿抿嘴道。
“挨點罵怕什麼?別人咋做的,咱們就學著做唄。”
易峰問,“別人咋做的?”
小孩哥李蒙舉手道。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到上溜一圈就走,啥也不說,啥也不管。下班回家。”
易峰明白了,原來是走個過場,怪不得領導會罵呢,他要是領導他也罵。
“管了會咋樣?”
“挨揍唄。”
“打人?警察不管?”
“警察能怎麼管?那里的人特別抱團,你敢抓一個,整條街的人都出來維護,讓你街都出不去。”
“行吧。先去看看再說。”
組長發話了,眾人只好跟著同去。
八十年代末的時候,姥姥姥爺帶易峰兄妹專門到這里來吃牛羊肉。
馬蘭街的牛羊肉特別有名,燒雞的味道做的也不錯。
但他小時候的記憶就停留在吃上面,上了學以後就幾乎沒再來過這里。
這次他是穿著城管制服來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馬蘭街雖然是南北走向,但不是筆直的,分為三段。
街兩旁是蘭族特色的房子,不管一層還是兩層,多都是四方平頂。
街中間那一段,街面最寬敞,還有個高大的石牌坊,上面寫著馬蘭街三個大字,顯然有些年頭了。
這整條街加起來很長,約有三里,各式各樣的門臉和鋪子就佔了一半,其中蘭族飯店有不少。
一眼望過去,雖沒有多少現代化特征,但有股子異域風采。
街的盡頭有座寺廟,圓弧尖頂老遠就非常醒目,那是供族人們禮拜用的。
易峰他們來的時候,快到吃飯的點,所以街面上行人不少,蘭族漢族都有。
地面鋪的是大石板,表面看還算整潔,可細看已經破碎了不少,顯得路面凹凸不平的。
只走了幾米遠,易峰就差點踩翻了一塊石板,一股子髒水滋了出來,弄到他褲管子上。
易峰低頭一看,原來是石板下面污水溝堵了,還有股子惡臭。
他記得小時候可不這樣,于是問手下人。
“這路都破成這樣,咋不修修?”
“政府是說修的,可人家不干嘛。”
“修路是好事啊,為啥不同意?”
“你看看兩旁的那些違章建築,咋修嘛?”
確實,店鋪兩旁多出許多數不清的小屋子,小棚子。
雖然看著還算整潔,卻將原本五六米寬的街面,堵的磕磕絆絆,勉強只能通過一輛汽車。
“不讓拆嘛,一拆就鬧,一鬧就散。所以一直修不起來。”
易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他們一早就出來執勤,早就開始餓了。
“找家好吃的館子,我請大家吃羊肉。”
易峰這個組長可大方了,跟著他出來巡街,已經蹭吃蹭喝了好多次,還都換著樣的吃。
小孩李蒙高興的第一個舉手,“謝謝組長。我早就餓了。咱們就去最大的胡達飯店吃。”
其他人也樂呵呵的點頭同意,似乎都對這個飯店熟悉。
老頭趙寶庫卻搖搖頭,“他家的不好。換一家。”
小孩李蒙不解的道。
“老趙頭你說,胡達飯店哪不好了?每天排老長隊去他家吃肉的人都是假的?他家的肉味道我吃過,吃完,下次還想去。”
趙寶庫似乎對胡達飯店意見很大,對著李蒙急赤白臉的道。
“他家的肉加了料,不干淨。你們以後都不要吃。”
易峰見二人要吵起來了,馬上出言勸道。
“今天就听老趙的,去他說的那家。”
組長發話了,眾人還是听的,于是跟著趙寶庫來到了一家羊肉館,店小卻很干淨。
他們這群城管一進來,倒是引起了店里客人的注目,但都只是看了一眼,又繼續吃自己的。
“老趙,你可是稀客。咋到俺們馬蘭街來了?”
老板是個五十來歲的蘭族老頭,看到趙寶庫來了,主動打招呼,看來是相熟的。
沒有包間,他們就拼了兩張桌子在一起。
“老馬,上最拿手的炖肉。挑好的啊。”
“放心吧。絕對是新鮮的羊里脊肉。不加料。”
他們人聊天的功夫,肉就開始上了,同時上的還有烤羊排。
易峰嘗了嘗,果然這肉鮮嫩不羶,甚至于入口即化,味道美極了。
徐得勝吃得滿嘴流油,卻不忘好奇。
“老。。板。你家。。這肉。。做得。。好啊。咋。。沒。。客人。呢?”
眾人也好奇,肉味道很美味,咋沒幾個客人呢?
老板在圍裙上擦擦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沒辦法。我不像別人那樣加料嘛。”
易峰听了有些糊涂,從開始吃飯說起,他們就一直提加料,到底加的什麼料?
“你們說的加料是什麼意思?”
老板撓撓頭道。
“他家的湯里據說加了一種果殼。那個湯炖出來的肉能讓人上癮,吃了下次還想吃。”
易峰听到‘上癮’二字,又想起果殼,瞬間他聯想到了什麼。
易峰隨手翻出紙筆,畫了一個櫻粟殼出來。
“老板。你說的那個果殼,是不是長這樣的?”
那老板看了一眼,搖搖頭道。
“俺沒見過。”
得不到確認,易峰略有些失望。
“他家生意這麼好,別人就不嫉妒?給他家搗亂?”
“哪有人敢嘛?他父親可是族里的大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