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前,老花匠正在麥田里除草。他看到楚雲瑤和珠兒走來,笑著過來問了好!珠兒看到門前牆上月季花開的正是時候,就跟老花匠要了把剪刀,挑喜歡的花枝剪下來,想帶回去插到花瓶里。
雲瑤推開門,走進木屋。
窗前桌案下,那個男子仍然在畫一個瓷瓶。在牙白色釉胚上筆意揮灑,幽蘭雋雅呼之欲出。
那男子也不回頭。只淡淡說了一句︰“剪下的花枝用這個花瓶插上!不然損了花枝顏色。”
幾筆後畫完,那男子才停筆轉過身。
今天他穿了一身牙白色綢袍,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腰間束一條織錦長穗絛,系了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
看到他這身打扮,還有他言語高貴氣宇不凡,雲瑤知道他一定有特殊身份。
但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花匠木屋呢?楚雲瑤好生奇怪。
“你是府里的客人嗎?”
“算是吧!”
“你來這里多長時間了?”
“兩個月!”
“為什麼到這里來了呢?”
那人沒有再回答。兩人靜靜呆立了一會兒。那男子打破了沉默︰
“風箏去放了嗎?”
“還沒有!”
“你做了兩只,是要送給朋友嗎?”
楚雲瑤扭頭看向屋外,這次輪到楚雲瑤沒有說話。
“小姐,你看,我選的!這里還有少見的綠色月季呢!唉呀,又扎到我了!”
珠了在門口已經剪了十多支正在開的和含苞待放的,放在門口的石桌上。
那男子拿起畫好的花瓶,走出木屋,坐在石桌前凳子上,把珠兒剪下的花枝又修剪了一下,除去多余的葉子,大概怕在扎到兩人,又剪掉了尖刺。然後一支支錯落有致的插到瓶子里。
鮮艷欲滴的月季花瓣和素潔高雅的蘭花圖案月白瓷瓶相得益彰,看起來非常完美!
晚上,楚雲瑤正準備就寢,珠兒神神秘秘進來,稟退了二個正在服侍的二等丫頭,在楚雲瑤耳邊說
“小姐,我打听出來了!花園木屋里那位客人是老爺新收的義子!好像犯了什麼錯誤,老爺罰他在府里閉門思過。他選了園丁的木屋,白天在里面讀書畫畫,只在晚上回自己的宅院明月閣!”
義子?
“母親知道嗎?”
“夫人知道!還專門撥了四個人伺候!這個人吃穿用度和幾位小姐是一樣的!只是他不喜歡別人跟著,那些下人平日都在宅子里閑著睡覺!”
父親幾位側妃和夫人一共給他生了三個女孩,楚雲瑤最大,還有兩個小幾歲的妹妹,難道是父親因為沒有兒子所以認了一個義子嗎?他又是犯了什麼錯被關起來了呢?
楚雲瑤第二天去母親房里尋求答案,然而卻發現母親知道的不比自己多多少!也只說父親兩個月前帶回府中一個青年男子,說是當年鋮王殿下跟隨太子征戰中一個英勇將軍的遺腹子,那個將領因救鋮王而身負重傷,死去前懇請鋮王能養育他的後代。後來大軍回京師後,用了0年才輾轉找到這個年輕人,將他收為義子帶入府中,讓王妃好生照顧。可那人卻一心想離開王府去找仇家報仇。所以父王為他安危,將他關在府中。
“他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秦以軒!現在跟你一樣也姓楚了!你父親讓他改名楚以軒!”
“楚以軒!楚以軒!”
楚雲瑤心里默默念著這個名字!
他是自己的哥哥哦!
還是一個英俊瀟灑能寫會畫的哥哥!
想到他給自己做的兩只風箏,楚雲瑤心中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于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楚雲瑤到那花園木屋的時間越來越多。那楚以軒也知道了她就是王府慧惜王妃的嫡長女,鋮王殿下的掌上明珠。
楚雲瑤學著這位楚以軒的樣子也拿起畫筆,開始畫那些葫蘆。只是因為他沒有繪畫功底,蘭花像水草,人物像符文,那葫蘆讓他畫成花臉一樣!
楚以軒看了只是無奈的搖搖頭,心疼那些葫蘆,也無奈作罷!
等到楚雲瑤又要拿他的青白瓷釉練手,楚雲軒終于坐不住了,只得握住她的手,在那花瓶上畫幾筆,好歹看著還能入眼了!
楚雲瑤拿起“自己”畫的花瓶,滿意的去王妃那里展示。慧惜王妃見平日用想往外跑的女兒居然能留在府中安靜坐下來畫畫,頗為高興!又往明月閣采購的許多繪畫筆墨顏料和月白瓷胎,給兩人盡情繪畫。
二個月下來,楚雲瑤繪畫水平真的有所長進!園中木屋成了書房畫室,到處墨香一片!
最近這一段時間,楚雲瑤突然發現平日經常來府中的王公貴婦突然變少了,家中變得安靜了許多。父親也甚少外出,每日只在書房看書。慧惜王妃身子孱弱,便讓秦側妃管理府中常事。
楚雲瑤也在府中安靜度日,偶爾和楚雲軒在木屋畫畫。只是覺得日子平淡無比。
這一日楚雲瑤拿起獸弓,輕輕撫摸著獸弓兩側的幼狼腿骨。那里已經因為經常摩搓變得光滑如玉。與岳不與分開已有三個月,他現在應該已經回到家鄉了吧?看來自己也應該啟程去找他了!禮物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就是那兩個風箏!
她偷偷準備了遠行的物品。不外乎幾套男子粗布衣褲簡單日常用品之類。此前她多次女扮男裝出府,也不覺得忐忑,只是這次路途遙遠,不知多久才能回來。她心里想,自己不能和父母說離開的事,不然她一定會被關在府里不得外出,但是應該和這位楚以軒哥哥偷偷告個別。
于是在確定走的前一天傍晚,她帶著珠兒來到花園木屋。
楚雲軒正背著手,站在稻田邊看著天邊晚霞出神。
楚雲瑤沒有說話,示意珠兒安靜,自己悄悄走到他身後,剛想嚇他一下,楚雲軒卻轉過身來!
“你要出去放風箏了嗎?”
看他這樣問,楚雲瑤倒是嚇了一跳!
他怎麼知道的?
楚雲軒臉上現出一抹微笑。
“這一路料定你不會帶府里衛士,珠兒也是一個弱女子。我曾在戰場孤身一人殺敵數千,做你保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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