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意味著,等到帝九司回來,格局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但是帝九司好像完全不在乎。
    其實。
    商雲緲認識帝九司這麼多年,他在乎的東西,好像一直沒有。
    他蔑視一切。
    包括生命。
    他像是獨立于這個世界之外的生命體。
    所以在和帝九司分開的這些年里,商雲緲一直在想,當年能成功的進入到帝九司的生命中,真的是她的運氣。
    船離開了口岸。
    緩慢地啟動。
    水面上的波紋很重,漣漪越來越大。
    風聲也大。
    甲板上,狂風怒號,就像是女人的哭聲,震耳欲聾。
    帝九司走到商雲緲身後。
    盯著商雲緲瘦削的雙肩,以及落在地面上的自己的黑色大衣。
    好半天才低聲說道,“進去吧,起風了。”
    商雲緲沒有和帝九司有交流溝通,抬腳就進去艙內。
    帝九司蹲下身。
    撿起地上的風衣,握在手中,跟在商雲緲身後,一起進去。
    在沙發上坐下。
    帝九司隨意將風衣扔在一旁,聲音很輕的問道,“當年,你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
    商雲緲看向帝九司。
    沒說話。
    帝九司身子微微前傾,雙手交叉在一起,說道,“我只是想知道,小七的生日是哪天,是什麼季節出生的。”
    商雲緲搖搖頭,“我不知道。”
    帝九司凝眉沉默。
    做母親的怎麼會不知道孩子是哪天出生?
    說白了。
    只是商雲緲不想告訴他。
    商雲緲驢脾氣。
    帝九司沒繼續追問。
    他坐在黑色皮質沙發上,坐姿很憊懶,氣質矜貴。
    無論身處何地。
    他永遠都不允許自己落魄。
    商雲緲淡淡的收回視線,目光落在窗外。
    海面廣闊。
    海,真大。
    天很快暗了。
    夜里的海面截然不同,好像變成了時時刻刻等候著吞噬人類的怪獸。
    商雲緲依舊穿著單薄的裙子,站在甲板上,望著遠方。
    帝九司看著商雲緲在出神。
    他走過去。
    輕輕地環住她的腰身,下巴放在商雲緲的肩膀上,嗓音喑啞,“又在吹冷風?”
    商雲緲平靜的眼神沒有波瀾,“帝九司。”
    身後的低沉的聲音慵懶,“我在。”
    商雲緲輕聲問道,“你殺了孫正朗嗎?”
    橫亙在商雲緲腰間的胳膊驀地收緊,商雲緲疼的眼神震顫。
    仿佛男人再用力一點,她的腰身就會被從中間截斷。
    商雲緲卻不管不問,“他死了嗎?”
    她的聲音顫抖。
    好像是在悼念自己的愛人。
    這樣的認知,讓帝九司發狂。
    他掀過商雲緲的身子,將人按在觀景欄桿上。
    帝九司的眼楮血紅,“宋意。”
    商雲緲聲音微啞,眼底深處都是恨意,“我叫商雲緲。”
    她叫商雲緲。
    她不是宋意。
    不是!
    商雲緲的後背死死的抵著欄桿。
    她眼楮凶狠的看著帝九司。
    兩人就像是爭奪領地的孤狼,誰也不肯服輸。
    最終。
    帝九司放開商雲緲。
    他倚著欄桿坐在地上。
    一條腿隨意的伸直,另一條腿曲起。
    盯著商雲緲的背影。
    帝九司啞聲問道,“在你的眼里……”
    還沒說完。
    商雲緲驀地轉身,若是眼神可以殺人,帝九司已經被凌遲。
    商雲緲逆著風。
    艱難的低吼,“我親眼看見你殺了厲淵的未婚妻,你殺了香江的白阿sir,你還殺了孫正朗!帝九司,一樁樁,一件件,一個個亡魂,是我冤枉了你嗎?”
    明明商雲緲的聲音很快就被海風吹散了。
    但是帝九司覺得。
    經久不息。
    商雲緲低吼後,閉上眼楮,在原地安定了一下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顫抖戰栗的身子,這才往回走。
    帝九司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他始終垂眸不語。
    就像是被戳中了真相,無法解釋的破罐子破摔。
    帝九司盯著自己的手背。
    不知多久。
    他繼續盯著手背上的一滴滴水珠。
    夜深。
    秦凜將晚飯送到了商雲緲的房間,說道,“您晚上沒吃東西,九爺囑咐我,給您送點吃的。”
    商雲緲恨帝九司。
    但是不會遷怒。
    她嗯聲,嗓音很沙啞的說道,“謝謝,麻煩了。”
    秦凜搖頭,說道,“都是九爺讓我做的,商小姐,您可能冤枉九爺了,我們九爺從來不會濫殺無辜。”
    商雲緲的嘴角揚起嘲諷的笑意。
    漫不經心。
    好像帝九司是不是這樣的人,和她沒關系。
    秦凜撓撓後腦勺,只好說道,“您吃完了,就把餐具放在門口,會有人來收的。”
    商雲緲嗯聲。
    秦凜默默的轉身出去。
    他去向帝九司匯報的時候,就看見帝九司正在盯著從曹老大那里拿來的那一張照片出神。
    秦凜輕輕走過去。
    帝九司笑了笑,“秦凜,你看小七,長得像我嗎?”
    秦凜看過那張照片了。
    若是說一模一樣,自然是不可能,畢竟是爸爸和女兒,畢竟是兩個人。
    但是只要是見過兩個人的人,一定會肯定的說他們是父女。
    因為眼楮和神態太像了。
    秦凜有點臉盲的。
    很多臉在秦凜的眼里,都是長得差不多,是不能讓人擁有很深的記憶的。
    但是小七不同。
    他看一眼。
    腦海中就是九爺的樣子。
    秦凜一本正經的點點頭,說道,“小姐長得很像您,和商小姐都沒那麼像。”
    “怪不得。”
    帝九司聲音落寞。
    他扯了扯唇瓣,指腹在上面摩挲著,說道,“怪不得她不喜歡小七。”
    秦凜︰“……”
    他默默地離開。
    帝九司拿起身邊的一瓶威士忌,對著瓶口,灌自己喝了幾大口。
    ——
    京市
    商家
    股東太太們都主動來探望花昭和小八。
    商醒接待。
    抱歉的說道,“小嬰兒的抵抗力很弱,實在是不敢帶出來見這麼多人,各位太太海涵。”
    股東太太們面面相覷。
    終于。
    其中一位開口說道,“我們見一見六太太總行吧?”
    商醒哎呀一聲,一臉遺憾的說道,“各位太太來的實在是不湊巧,我六嬸剛剛睡下,我六嬸生產之後,就一直失眠,好不容易睡下,我是是舍不得叫起來,你們多擔待。”
    商醒都這樣說了。
    她們還能如何?
    喝了兩杯茶之後,就離開了。
    商醒看著一串的豪車開遠,才冷哼一聲,說道,“心眼子跟蜂窩煤似的。”
    話音落下。
    商醒接到醫院的電話。
    說是商少揚甦醒了。
    商醒拿著車鑰匙就直奔醫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