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雪茄，目光落在桌面上攤開的厚厚一疊文件上，文件右上角“王家項目”四個字在冷白的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他指節輕叩桌面，發出規律的“篤篤”聲，像是在為這場即將展開的調查敲下前奏。
“老陳，王家那邊的線人還沒消息？”唐風按下內線電話，聲音里听不出情緒，只有常年身居高位的沉穩。
電話那頭傳來老陳略帶沙啞的回應︰“風哥，還沒。王家最近行事太謹慎，尤其是上次港口那筆交易黃了之後，他們內部好像進行了一次排查，咱們安插進去的人暫時不敢有太大動作。”
“今天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唐風的聲音帶著幾分隨意，像是在跟老朋友閑聊。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鳳凰嬌嗔的聲音，帶著點不滿的軟糯︰“怎麼，沒事我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嗎？你這是不歡迎？”
“誰跟你說這個！”鳳凰的語氣突然沉了下來，沒了剛才的嬌俏，“你未婚妻那邊，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給她撥款了幾十億。現在錢用得差不多了，她可還沒有還回來呢。”
“麻煩？我看是麻煩不小。”鳳凰的聲音里透著幾分郁悶，“組織這里的資金，現在雖然還沒有出現問題，但是你看看這一年，你們南征北戰的，從總部調走的武器根本沒賣多少。那些武器堆在倉庫里，每天都在貶值，而且維護還得花錢。”
她頓了頓，語氣里帶著一絲擔憂︰“我怕明年後年再這樣下去，你們要是再戰兩年，武器如果還是賣不出去，那組織的資金鏈就可能出現斷裂。本來組織總部資金非常充足，可生產了那麼多武器，幾乎都沒有賣出去多少，全讓你給用了，你說我能不郁悶嗎？”
“我知道你壓力大，”他的聲音沉了沉，“東南亞那邊的通道下個月就能徹底打通，到時候武器銷量肯定能上來，資金的問題會解決的。”
“希望如此吧。”鳳凰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對了，跟你說個事，組織出現一些小問題。”
唐風的心猛地一緊，坐直了身體︰“是組織出現事情了嗎？什麼問題？”
“不是外部的問題，是內部。”鳳凰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被人听到，“組織里面應該出現了叛徒，而且這個叛徒的級別還挺高，他手下還有一部分死忠。”
“叛徒？”唐風的瞳孔驟然收縮，語氣瞬間嚴肅起來，“你怎麼感覺出來的？最近總部那邊出什麼事了？”
“最近幾次行動還有生意，都受到了阻礙，這根本不正常。”鳳凰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凝重，“上次跟歐洲軍火商的那筆交易，本來都談好了，結果對方突然臨時變卦，說收到了消息，咱們的武器質量有問題。還有上周在非洲的那次運輸，明明路線只有核心成員知道，結果半路上遇到了攔截，損失了一批最新的狙擊槍。”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肯定地說︰“一次是意外，兩次三次就不是意外了。這里面一定有人在搗鬼，而且能接觸到這些核心信息，還能調動人手攔截運輸隊，級別絕對不低。我已經讓下面的人悄悄調查了，但是暫時還沒有頭緒。”
唐風的手指緊緊攥著手機，指節泛白。組織內部出現叛徒，而且還是高級別叛徒，這比外部的敵人更可怕。他沉默了幾秒，語氣沉穩地說︰“你那邊調查的時候小心點，別打草驚蛇。另外，把最近幾次出問題的行動和生意的詳細資料發給我，我這邊也讓人查一查，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好，我這就整理資料發給你。”鳳凰的聲音里多了幾分安心，“對了，你那邊調查王家的事，有沒有進展？我總覺得王家這次設局，跟組織里的叛徒可能有點關系。”
唐風眼神一凜，他之前只想著王家背後可能有海外勢力支持，卻沒把這件事跟組織的叛徒聯系起來。“你這麼一說，倒真有可能。”他沉吟道，“王家最近的資金流向有點異常，我讓手下去查他們跟海外軍火商的接觸了，說不定能找到兩者之間的聯系。”
“那你多注意安全，王家的人手段陰狠，別中了他們的圈套。”鳳凰的語氣里帶著幾分關心。
“放心，我心里有數。”唐風笑了笑，“等我這邊有了進展，第一時間告訴你。你那邊也注意，叛徒在暗，你在明，別讓他抓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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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掛吧。”
掛斷電話，唐風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目光落在“王家”兩個字上，眼神變得愈發深邃。王家設局，組織叛徒，這兩件事到底有沒有關聯？如果有關聯，那背後隱藏的勢力，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龐大。
他再次按下內線電話，聲音冷冽︰“諸葛，再加一項任務，查一查王家最近有沒有跟組織總部的人有過接觸，不管是明面上的還是暗地里的，都要查清楚。”
唐風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的雪茄燃到了盡頭，燙得他指尖一縮，才回過神來。窗外的城市霓虹閃爍，像極了死神組織如今的處境——表面光鮮，內里卻藏著無數暗涌。
關于組織里有叛徒的事，他從來都不是今天才知道。
半年前在國外，那場針對老約翰組織的圍剿行動，本是十拿九穩的局，卻因為情報泄露，讓對方提前布下了埋伏。最後雖然拼死鏟除了二十多個內鬼，還端了對方的一個據點，但唐風心里清楚，那不過是冰山一角。就像地里的野草，拔了一茬，只要根還在，遲早還會暴露。
安插眼線，本就是地下世界里最常見的手段。唐風一直以為，只要牢牢掌控著各堂的核心權力，那些混進來的“害蟲”翻不起什麼大浪。可他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鳳凰主動給他打電話的地步。
鳳凰是什麼性格？看似嬌俏，實則比男人還強硬。當年在非洲跟“蛇眼”的人談判，對方拿槍指著她的頭，她都能面不改色地談完條件。這些年，總部的大小事務幾乎全靠她打理，就算遇到再棘手的問題，她也只會在解決後輕描淡寫地跟他提一句。如今主動打電話來，還帶著明顯的焦慮，可見總部的內患已經到了不得不解決的地步。
唐風的臉色沉了下來。這兩年多，他把太多精力放在了龍國境內，跟那些盤踞多年的高層家族斗得你死我活，一會兒要打通國內的武器運輸通道，一會兒要應對家族勢力的圍剿，幾乎沒怎麼管過總部的事。他以為有鳳凰在，總部不會出大問題，卻忘了，鳳凰再強勢，終究是個女人。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或許就是看準了他疏于管理，又覺得鳳凰鎮不住場子，才敢蠢蠢欲動。
“看來，是我太久沒回總部，有些人忘了規矩了。”唐風低聲自語，將手里的雪茄蒂按滅在煙灰缸里，轉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了私人手機。
第一個電話，他打給了諸葛祥雲。諸葛祥雲掌管著“胡堂”，負責情報搜集和分析，是他最信任的智囊之一。
“祥雲，總部最近的異常情況，你那邊應該有記錄吧？”唐風的聲音里听不出情緒，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電話那頭的諸葛祥雲頓了頓，語氣凝重地說︰“風哥，確實有。最近三個月，至少有五次生意被截胡，三次行動走漏消息。我讓人查過，每次出問題的環節，都涉及不同的部門，像是有人故意在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嗯，我知道了。”唐風點點頭，“你讓胡堂的人加大排查力度，重點查各堂副堂主、隊長級別的人，還有負責核心技術保管、情報傳遞的崗位。記住，別打草驚蛇，把他們的行蹤、接觸過的人，都一一記錄下來，三天後給我結果。”
“明白，大哥。”
掛斷諸葛祥雲的電話，唐風又給石萬奎發了條信息，只有簡單的五個字︰來我辦公室。
石萬奎是“力堂”堂主，掌管著組織的核心戰斗力，也是唐風的發小，從組織成立之初就跟著他，忠誠毋庸置疑。這種涉及內患的事，他需要一個絕對可靠的人一起商量。
沒過十分鐘，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風哥，你找我？”石萬奎推門進來，身材高大的他幾乎佔滿了門口，臉上帶著慣有的硬朗，只是眼神里多了幾分疑惑。
唐風指了指對面的沙發，起身給他倒了杯茶，熱氣氤氳中，他緩緩開口︰“剛才鳳凰給我打電話了，說總部出了叛徒，而且人數不少，甚至可能有高層牽涉其中。”
“什麼？還有高層？”石萬奎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手里的茶杯晃了一下，熱水濺到了手背上，他卻渾然不覺，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唐風，“風哥，這不可能吧？咱們組織的高層就那麼幾個——我和孫猛掌管力堂，甦圖義管著‘商堂’，楊瘋子守著武器研發部，還有劉燁的‘暗堂’負責情報。咱們幾個跟你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叛變？”
石萬奎的情緒很激動，他不是不信唐風的話，而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死神組織對他來說，不是一個簡單的勢力，更像是一個家。那些所謂的高層，都是他並肩作戰的兄弟，他實在無法想象，里面會有人背叛。
唐風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坐下，語氣平靜地說︰“我沒說一定是咱們這幾個堂主。你想想，除了我們，各堂的副堂主、還有那些手握實權的隊長，算不算‘高層’？他們雖然不能調動整個堂的力量，但手里的權力也不小——力堂的副堂主能調動三個行動小隊，商堂的副堂主掌管著部分資金流向，暗堂的副堂主甚至能接觸到一些中層情報。”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這些人如果在關鍵時候反水，比如在行動中故意拖延時間，或者泄露重要情報，甚至在武器運輸時動手腳，給組織造成的損失，不會比一個堂主叛變小。”
石萬奎坐回沙發上，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他仔細一想，唐風說的確實有道理。就像上次非洲運輸武器，負責護送的是力堂的三隊，隊長是副堂主提拔起來的人，結果半路上遇到攔截，雖然最後突圍成功，但損失了不少新型武器。當時他以為是對方情報太準，現在想來，說不定問題就出在那個隊長身上。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石萬奎抬頭看向唐風，眼神里多了幾分凝重，“總不能把所有副堂主和隊長都查一遍吧？那樣太容易引起恐慌，萬一打草驚蛇，那些隱藏的叛徒說不定會狗急跳牆。”
唐風端起自己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里，聲音低沉卻堅定︰“所以，第一步要先穩住局面。諸葛祥雲已經帶著胡堂的人開始秘密排查了，我們這邊，你回去之後，暗中觀察力堂的幾個副堂主和隊長，尤其是最近跟外部勢力有過接觸的人，別驚動他們，有任何異常立刻告訴我。”
“另外，”唐風放下茶杯，看向石萬奎，“你跟孫猛通個氣，讓他也多留意力堂的動靜。甦圖義那邊我會親自聯系，讓他盯著商堂的資金流向，特別是那些異常的支出。楊瘋子那邊，讓他加強武器研發部的安保，除了他信任的幾個人，其他人一律不準靠近核心實驗室。”
石萬奎點點頭，心里的慌亂漸漸平息下來。有唐風在，他總覺得再大的麻煩都能解決。“好，我這就去安排。對了風哥，劉燁那邊怎麼辦？暗堂負責情報，要是暗堂里有叛徒，那咱們的一舉一動，豈不是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
“明白。”石萬奎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有消息立刻跟你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