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瞬間讓檀靈兒徹底冷靜下來,
的確,通過容瑾,他們一定已經知道她和爺爺的關系,那下一步必定是抓到爺爺。
爺爺不可能置她于不顧,到時候還不是輕易被人拿捏?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小心的,為了不讓爺爺被發現,我可千萬不能回去。”
檀靈兒嬉皮笑臉,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檀智淵眉眼一厲,森冷的語氣仿佛有殺氣綻放出來,“靈兒!”
回應他的,是掛斷的電話。
檀智淵又氣又無奈,對這個小孫女,他始終狠不下心來,若是換成沐橙,他絕不會這麼縱容!
當然,沐橙懂事,也不會像靈兒這麼肆意妄為。
深吸一口氣,檀智淵看向檀斐,“去,告訴沐橙,把靈兒綁回來!”
檀斐眸色微閃,沉著片刻,終究是開口,“檀爺,沐橙不是靈兒的對手,不如……”
檀智淵挑眉,“你想親自過去?”
“嗯。”檀斐承認。
檀智淵抓起核桃,輕輕盤著。
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樣,只有核桃摩擦的細碎聲響,每一下都好像扎在檀斐的心上,讓她汗毛聳立,心緒不寧。
他猜不透檀爺的想法,也怕自己的沖動惹怒了檀爺。
“好吧,你去吧,如果必要,就動點手段。那丫頭容易惹事,不給她點厲害瞧瞧,她還不知道天高地厚。”
得到指示,檀斐的眼底肉眼可見的開心,卻要保持冷靜,“檀爺放心。”
“去吧。”檀智淵擺了擺手,看著檀斐快速離開,忍不住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
人啊,終究是離不開感情的裹挾,檀斐也好,他的兩個孫女也好,還有沈娉婷跟傅西洲以及容瑾,哪一個不是為情所困呢?
當年他若不是對妻子用情至深,也就不會因為失去嫣兒而陷入長久的痛苦,這麼多年一直無法走出來,所以才會不斷的要報仇。
情字是把殺人刀,能讓他傷敵一千,也能自損八百。
海灣別墅。
季涼川特地晚上才回來,大概是在躲避沈娉婷。
看到母親坐在沙發上,手里正拿著鉤針勾著時下流行的小擺件,他有些愕然,“您怎麼來了?”
“你來京城也有些天了,當媽的總不放心,況且我也想我的大孫子了。”
範嫦曦語氣輕柔,說話間放下手里的鉤針,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來,咱娘倆聊兩句。”
季涼川眸色微閃,走過去坐在旁邊,“什麼時候到的?怎麼沒給我打電話?看見小川了?”
“晚上才過來,看到娉婷跟小川了,大概是我在這,娉婷不自在,帶小川回陸惜那邊了。”
季涼川“哦”了一聲,看向母親手里的東西,玩笑道︰“您怎麼還喜歡上鉤織了?”
“打發時間的。”其實是因為太疼了,範嫦曦必須給自己找點事做,這樣能舒服些。
“這個好看嗎?小川說喜歡小貓咪坐在蓮花上的小東西,我準備給他鉤一些玩。”
季涼川蹙眉,“您別累著了。”
“累不著,這能有多累。”
頓了下,範嫦曦忽然笑看著季涼川,“你跟娉婷……有什麼變化嗎?”
季涼川微微有些煩躁,“能有什麼改變?她不喜歡我。”
“哈哈哈,能听見你說某個女孩子不喜歡你,還真是稀奇。”
範嫦曦輕輕笑了笑,有些疲憊的靠在沙發上。
季涼川沒說話,就是感覺心里說不出的堵得慌。
“不過,我看著娉婷對你倒是跟之前不大一樣。”
季涼川聞言不禁心口一跳,“哪里不一樣?”
不會是更討厭了吧?
不應該才對。
“應該是對你沒那麼抵觸了。對了,我鉤了一大束花,里面有黃色大薔薇、粉白色的亞列爾、不死鳥、七里香、芍藥、郁金香,還有水仙百合還有其他花,反正都是些粉嫩的顏色,我看娉婷似乎很喜歡,還特地讓人拍了合影。”
範嫦曦邊說邊拿出自己的手機,里面有一張她們的合影,“我讓你爸拍的。”
季涼川接過來,有些詫異,“她竟然願意?”
沈娉婷不喜歡拍照的,尤其是偷拍,這點他上次就發現了。
大概與他從小生存的環境有關系,她不喜歡被人偷拍,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跟她說了,我的日子不多了,想留一張合影,等到離開那一天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季涼川倏然蹙眉,“您在說什麼呢?”
“說什麼?說實話。你也看到了,我一天比一天瘦,家里的營養師每天都絞盡腦汁,但還是沒能把我養胖一點,說明我已經虛不受補了。
“媽也想開了,人呢,終究是要死的,我不怕,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你跟娉婷了。”
季涼川垂眸,目光落在照片上,沈娉婷抱著那束花,眉眼低柔,跟平時給人的感覺不大相同。
看得出來,她也是喜歡花的,無論內核多麼強大的女人,都有她柔軟的地方。
“媽,你沒為難她吧?”
範嫦曦險些被氣笑了,“你這個混小子,我能為難她嗎?我都是快死的人了,為難人家小姑娘干什麼?”
“我不是那個意思。”季涼川有些窘迫。
範嫦曦橫他一眼,“我還不知道你嗎?不過,終于知道心疼別人了。
“既然喜歡,那就再努努力,趕緊把人追到手,娶進門,趁著我還有一口氣在,我也能替你張羅一下。”
季涼川把玩著鉤針,心說哪有那麼容易?
容瑾在陵城的那幾天,她不但主動聯系容瑾,還會因為容瑾聯系不上而露出擔憂的神色,沈娉婷這個人,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過別人?這應該就是喜歡。
“涼川?”範嫦曦叫了一聲。
季涼川這才收起思緒,“嗯,我知道。”
“要不要媽幫你?”
季涼川苦笑,“算了,如果我不能讓她喜歡上我,再多人幫忙也都沒用。”
季涼川站起身,“媽,我先洗澡,您也早點休息,睡眠還是很重要的。”
“放心吧。”範嫦曦語氣隨意,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讓自己看不出來任何破綻。
但其實他已經睡不著了,頭發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幾綹,如果不戴著假發,再加上面容枯瘦,像極了神雕俠侶里的裘千尺。
反復折磨的病痛讓她幾度想要放棄,如果不是撐著最後一口氣,想看兒子跟兒媳婦結婚,她早就放棄了。
不過,就算她很努力了,似乎也沒機會看著兒子結婚。
听說秦朗的媳婦也是晚期了放棄治療了,她大概能理解那孩子的心情。
哎,她到底能怎麼才能幫兒子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