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鄭壽撂下狠話,可財寶根本不搭理他,就是哭,就是鬧,嘴里不停地嚷著要爸爸。
範立珂等人一勸鄭壽就被罵,勸財寶,她也不搭理他們。
被財寶這樣哭著,他們心里跟油煎一樣,難受得不得了。
方世友和古飛凡年紀小,眼珠子跟著紅了。
黃浩輝也急得團團轉,沒辦法啊。
一老一少斗氣,就僵這了。
村民們勸也沒用,誰也不听他們的。
這下真的是,進退兩難,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突然一道強烈的車燈從遠處照了過來。
財寶“咻”地一下從地上爬起來,瞅著哪里有絲縫,就往哪鑽。
“爸爸!爸爸!”
鄭壽趕緊抓住她,這大晚上來了車還亂跳,人家萬一撞到她怎麼辦?
大家都抬頭看,想知道這麼晚怎麼會還有人來?
自從樟樹村建成了影視小鎮後,來的游客是絡繹不絕,他們村的民宿也是建了不少,當然都是自家房屋刷個白放點破樹爛葉子一凹,就是情懷。
游客還很吃這一套,
村里的旅游生意是真好,他們都沒時間沒精力再搞什麼夜經濟搞夜旅游,所以,晚上這里游客不多,更不會有游客大晚上還過來。
那來的——
一輛霸道直直地朝他們開來,範立珂一看到車牌,直接一聲握草!
“事鬧大了,阿川來了。”
車子極快極利落地一個擺尾,停了下來,陳川甩車門下來,臉色沉得,範立珂跟他認識快二十年,都沒見過這麼難看的臉色,這次完了,事兒,小不了。
財寶一看是爸爸,哪里還按得住?
她低頭一口咬上鄭壽的手臂,鄭壽吃痛一松,她抬腿就朝陳川跑去。
一邊跑還一邊哭︰“嗚嗚嗚……爸爸~~爸爸~~”
張個兩只小胖手,義無反顧地一心朝爸爸奔去。
那聲音讓一旁的大媽們听了,眼楮跟著發酸,太讓人難受了。
這孩子也不知道有什麼魔力,她一笑,你的心也跟著甜,她一笑,你的眼眶也跟著酸起來。
陳川幾個大步上前,一把抱住撲進懷里的女兒,財寶哭得嗚嗚聲,傷心壞了。
“嗚……爸爸……你可來了……寶……寶被欺負死了……”
孩子張嘴就開始告狀。
範立珂嚇得,一連退了好幾步,左右看看,他想跑。
陳川抱起財寶,財寶立馬趴進他的頸間,那滾燙的眼淚,從他的皮膚一路往下,直直地滴進他的心髒里,揪得他的心,疼的要命。
“乖寶,爸爸來了,不哭不哭,對不起,都是爸爸的錯,爸爸來晚了,爸爸跟你道歉。”
他輕輕地拍著財寶後背,低聲哄她。
財寶還在那里口齒不清,嘰哩呱啦告狀,因為鼻音和哭腔太重,大家都沒听懂。
但,看得出來,滿腔的冤情要訴,委屈大發了。
“好,爸爸知道,我寶兒受委屈了……嗯,爸爸在呢……”
陳川在女兒告狀聲中,不停地回應,安撫她,一下一下輕輕地給她順著背。
熟悉的味道,溫暖的懷抱,還有讓她心安的聲音,慢慢地,情緒崩潰的財寶,平靜下來了。
但因為哭太久,抽噎聲一時止不住,她緊緊地摟著爸爸的脖子,生怕他放開她,肉臉蛋在他頸間揉了揉,打個呵欠。
困了。
真的困了。
今天一天又是長途車,又是上山上樹下洞,晚上還跳了廣場舞,再加上大哭了一場,精力再是充沛的寶寶,也頂不住了。
她眼皮越來越沉,卻又不放心地低聲咕噥︰“爸爸抱。”
陳川柔聲應道︰“好,爸爸抱著寶兒,放心。”
“嗯~~”
話音沒落,財寶的腦袋一沉,睡著了。
陳川依舊不緊不慢地拍著女兒。
所有人都莫名地屏住呼吸,不敢打擾他。
明明應該是很溫馨,很甜蜜的親子畫面,不知道為什麼,陳川抱著財寶,他們兩人像是自成一格。
他的臉上,是溫柔的表情。
可他的背,卻帶著肅殺之氣,看得人頭皮發麻。
範立珂感覺大事不妙,他腦中已經想著一會血流成河,尸橫遍野的場景……嗚嗚嗚……他也想哭……
黃浩輝上前一步︰“師祖,怎麼辦?師父好像很生氣。”
你看,連黃浩輝都能看出來陳川此時的情緒,可見他外放得有多猛。這還是那個喜怒不形于色的陳川嗎?
鄭壽看著陳川,張了張嘴,想解釋。
可半晌,還是沒說出話來。
要說什麼?又要解釋什麼?內心深處,他覺得自己沒錯,他是為了財寶好。也許手段激進了一點,但孩子不都這樣?
尤其是財寶,太聰明了,你但凡心軟一點,她就會狠狠拿捏住你。
跟財寶相處這麼久,鄭壽覺得已經很了解她。
所以,他才想要試著改變一下她。
很明顯,他失敗了。
足足過了十來分鐘,陳川確定財寶已經睡沉了,不會再時不時掀開眼皮瞅瞅,爸爸在不在後,他抱著孩子往車子走去。
“陳川。”
“阿川。”
鄭壽和範立珂同時叫住他。
他停下來,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鄭壽張了張嘴,還是沒忍住,說出口來︰“太晚了,就在家住一晚吧。”
反正他來了,財寶不會再鬧著要回家。
因為他們都知道,她要回的不是家,而是有陳川在的地方。
範立珂趕緊跟著說︰“是呀,這麼晚你還帶著孩子,還要開幾個小時,多累呀。”
已經快九點半了,高速上都是大貨車,也不安全呀。
陳川不說話,只是涼涼地掃他們一眼,從鄭壽,範立珂,黃浩輝到方世友和古飛凡,一個一個,他都沒放過。
極慢極緩,目光所到之處,大家都隨之頭皮一緊。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目光是有溫度的,而且是零下。
然後,他冷笑一聲︰“你們,很好。”
“刷刷刷”範立珂的背,立馬出了一層冰冷的汗,他腿軟了。
阿川的眼神,像刀子,而且是冰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