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南德低著頭回憶了一番,抬頭說道︰“肖平樂是嗎,我有印象,沒想到他兒子這麼英俊,你等著,我給兩位同志登記一下,再親自領你找肖平樂同志去。”
“麻煩趙隊長了。”肖衛國知道,這明顯是趙南德看在自己路上幫了錢鳳英的份上,才如此熱情的。
不然頂多就會安排一名其他同志把他帶過去就行。
錢鳳英幾人在半路上被單獨帶去了另一間屋子,肖衛國也不擔心,這可是人家的主場。
不過肖衛國比較不解的是,錢鳳英她們現在就作為家屬跟過來,那口糧問題如何解決?
要是全憑趙南德一個人的定量,可養不起這一家五口的。
除非錢鳳英她們的戶口全部都提前解決掉,也可能是提倡家屬投奔這邊的工作人員,好讓大家在這里安心工作。
其他三人跟著進到一間很是簡陋的小屋子,四周是用的土培牆,中間用幾根木頭直接頂著屋頂,要多簡陋有多簡陋。
肖衛國都怕一場暴雨下來,這間屋子能不能頂得住。
三人登記完畢後。
趙南德先忙起那兩位分配過來報到的同志相關工作,給他們安排好打井小隊以及住處以後。
只剩下肖衛國和趙南德兩人時,他才從口袋里掏出來五塊錢遞給肖衛國,並鄭重的說道︰“衛國小兄弟,謝謝你在路上幫了她們老小幾個,要不然我都不敢相信今天晚上她們得怎麼過。”
肖衛國也不客氣,順勢將錢收下道︰“趙大哥嚴重了,我只是恰好踫到而已,每個干部都會這麼做的,而且那邊火車站的同志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群眾在他們眼皮底下受苦的。”
“沒說的,衛國兄弟你在這里有任何問題,都能找你趙哥解決,現在我先帶你去見你爹吧。”
“不過你得有心理準備,據我所知,肖平樂同志現在的狀況並不太好。”趙南德說完這句話,臉上也是多了一抹凝重。
肖衛國倒是沒有繼續追問狀況到底怎麼不好了,反正待會就能見到。
趙南德也不磨跡,在一個登記本上查看了一番以後,當即領著肖衛國一路來到了一個地窖子的上方。
掀開斜著放置的草簾子,一低頭就鑽了進去。
肖衛國緊隨其後,也跟著走進去。
順著一個斜坡往下走去,發現里面並不是特別黑暗。
因為上面當屋頂的木板側面還是開了幾個窗戶,夕陽的光輝正好照射進來。
入目的是一排大通鋪,從最里面延伸到了門口這個位置,看上面的被子數量,應該得住十個人左右。
里面的氣味也是相當不好聞,這還是倒春寒的季節。
不敢想象等到了夏天,住在這下面得有多不舒服。
趙南德這會也嘆了一口氣,把頭上的帽子給摘了下來,拿在手上。
來到大通鋪中間的位置,蹲下來低聲喊道︰“肖平樂同志醒醒,你看誰來了。”
肖衛國這才發現,通鋪上居然還躺有人,而且不止一個。
趙南德蹲下的那個位置躺著的,顯然就是自己的老爹肖平樂。
不過這會正是傍晚容易干活的時間點,怎麼會好端端的躺在自個床上?
肖衛國忙蹲下去查看肖平樂的情況。
趙南德這時悠悠的說道︰“衛國你也別太擔心,肖平樂同志是因為喝生水導致了發高燒,今天上午病倒後,鑽井隊就急忙安排他回來休息。”
“隊醫也開了藥,想來再休息幾天就會大好。”
肖衛國看著躺在大通鋪上,臉上明顯瘦了一圈的肖平樂,心中很是唏噓。
忙摸了摸老爹的額頭,發現還是燙的不行。
肖平樂這會還是沒醒,而是在不停的打著擺子,雙手攥緊身上的薄棉被。
“冷,好冷!”
肖衛國忙坐下來,盡量將肖平樂的手腕放好,開始閉目診脈。
接著又看了看他的眼珠和舌苔,又掀開被子看了下老爹的整個身子。
不禁搖了搖頭,他判斷不僅僅是發熱這麼簡單。
忙對著趙南德問道︰“趙哥,營地里因為喝了生水生病的人多嗎?”
趙南德看了看窩棚的最里面道︰“光這個地窖子里面,帶上你爹就有三個,整個營地差不多有十幾個左右。”
“我今兒也急的不行,一整天都在聯系外邊,爭取讓多分配下來一些藥物。”
肖衛國搖了搖頭道︰“趙叔,我也是一名醫生,剛剛給我爹診斷的最終結果,並不只是發燒而已,有很大概率是痢疾!”
趙南德這會臉色很是凝重︰“衛國,你確定是痢疾嗎?”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往上面打報告,要安乃近等這類治療發燒藥物,完全就是錯誤的呀。
肖衛國點了點頭︰“趙大哥,隊醫那邊現在有什麼抗生素藥物,可以拿過來讓我爹吃了試試。”
“嗯,我這就讓隊醫過來看看。”趙南德急忙離開。
而這時躺在床上的肖平樂,只覺得難受的要死。
被周圍動靜吵醒的他,微微睜開了點眼楮,心中想著,自己怕不是生病生出幻覺來了吧。
怎麼感覺自己看到了衛國?
“爹,爹你現在怎麼樣?除了發燒,還有哪里不舒服,給我說一下。”
“嗯?”
肖平樂重新睜開自己的眼皮,驚愕的看著一旁坐著的肖衛國虛弱的說道︰“衛國?你怎麼來了?”
“爹,你別管這個了,我要是現在不來,估摸著下次來就是給你收骨灰來了。”
“怎麼生病生的這麼嚴重?”肖衛國這時的心中其實是慶幸的。
他在來之前,就生怕那可怕的死亡率波及到肖平樂。
在這荒山野嶺的,生個病就只能吃口不知道對癥不對癥的藥,躺在床上死扛。
扛過去了只能說明自己命大,扛不過去,那就只能淪為歷史大事下的那點代價而已。
沒有任何人會追究。
肖衛國特別想現在就直接用泉水把老爹給治好,但是會解釋不過去。
只能等趙南德把抗生素類藥物拿過來,要是治療好了,就能把功勞推給藥物。
肖平樂這會只感覺全身難受,張了張嘴沒說出一句話來。
趙南德這時去而復返︰“衛國,隊醫那邊又發現了十多人都有這個癥狀,正在處理,他說隊里現在並沒有諾氟沙星。”
“我明天一大早就派人騎自行車出去,到鎮上買藥去,你看行嗎?”
肖衛國回身看向處于半昏迷的肖平樂,搖了搖頭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