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廊道,乘電梯,經過安檢,出了大廳,來到風山監獄外,方離看到了一架特殊飛行器。
飛船呈流線型,像水滴放大了無數倍,通體銀色,長四十來米,寬十來米,兩層樓左右高,靠三根大支架立于地面。
這就是梅星洛口中的飛船了,函夏還有這東西?方離心下驚奇,可臉色全然平靜,一點表露不出來。
踏上懸梯,走入飛船內,里頭已經坐了六個人。五男一女,全是此前被關押在風山監獄的暗夜教眾,一個個神情冷冽,眼目肅殺。多年的牢獄生活,依舊沒有磨滅六人心中的志氣。
在押解員的帶領下,方離坐在了眾人前面,兩名押解員坐到了後面。
轟鳴聲響起,增重感襲來,飛船拉升騰空,速度激增,很快如一道銀色流光朝東方飛去了。
坐在裁判庭辦公室的梅星洛,收到了風山監獄傳來的信息——死亡遺跡探險隊伍出發了!
看著這則信息,梅星洛心緒起伏,呆坐在椅子上。
過了會,他眼神變得柔和,登錄巡守者系統,在聯系人中找到了陸司令,切入聊天窗口,鍵盤 里啪打起字來。
“尊敬的陸司令,當您收到這則消息時,我已經離開燕京,去往暗夜教本部了。
近來,第五元老的弟子,也是您的弟子,方離,遭人陷害。暗夜教主先是命我捉拿方離,隔了幾天後,又命我殺掉方離,撤出燕京。
第一條命令我照辦了,可應對第二條。擺在我面前的有兩條路,不遵照命令,暴露我的身份。又或是遵照命令,殺掉方離。
殺您的弟子自然絕無可能,可暴露我自身,損失又太大。我想了一個折中法子,送方離進死亡遺跡!
如此,我能以風山監獄守衛森嚴,不好直接下手的緣故,向暗夜教主匯報。
死亡遺跡危險至極,在外界看來,進入該遺跡等于進入死地,相當于我借遺跡之手殺了方離,把事情辦得漂亮。
我想,您得知這個消息後,可能會擔心您的弟子出不來。
據我過往十多年的總結和觀察,赤血遺跡百分之一的死亡率並不準確。嚴格來講,它對于年齡超過30歲,天賦不足的超凡者是這個死亡率。
但對于低于30歲,天賦強大的超凡者,死亡率遠低于這個值。
十多年來,陸陸續續進去過32名低于30歲,領悟過‘勢’的超凡者,其中包含一位擁有特殊體質的。最終12人成功出了遺跡,生還率高達37.5。
您的弟子不到20歲,擁有三項頂級體質,天賦超群。我推測他進入死亡遺跡後,大概率能出得來,且能獲得機緣。您無需太過擔心。
這次的事件是個機會,可以讓我從函夏抽身,回到暗夜教本部去。只有在那里,我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陸司令,我走了!
以後有重大消息,我會通過暗線同您聯系。”
寫完,他審視起這則消息,思緒漸漸拉回到了許多年以前。
那時啊,他富有天賦,年輕氣盛,境界突破迅猛,在陸司令那一時代的人當中屬于佼佼者,很被陸司令看好。
可惜他敗在了性格上。
在一次探險當中,他為了一份天材地寶,跟另外一位超凡者交上手了,腦子一熱,下了辣手,殺了那名超凡者!
這一過程被一名暗夜教眾看到,並記錄了下來。事後暗夜教以此為要挾,讓他入教,從此潛伏在超凡聯盟為暗夜教探听信息。
他害怕事情暴露,屈服了暗夜教。此後兩年里,一直探听超凡聯盟的情報,匯報給上線。
可每一天都讓他度日如年。他是一位堂堂正正的超凡者,怎麼能做這苟且之事,暗害同僚。
後來,他又探听到一次重大消息,匯報給了上頭,導致那次出任務的超凡者全軍覆沒,里頭有一位是他的生死至交!
他嘗到了惡果,親手害死了至友,接近崩潰!葬禮上,看到至友親屬悲哭,他再也受不了這種折磨了。
身敗名裂也好,牢底坐穿也罷,他選擇坦白。私自找到陸司令,述說了自己一切的罪行,懇求嚴懲。
陸司令當場一掌拍得他大口吐血,說了一句讓他永生難忘的話︰“這一掌是代死去的英雄向你討回的利息,往後的余生你該在陰影中贖罪。
我要你繼續待在暗夜教中,反向竊取暗夜教的情報,為聯盟所用。
罰你去坐牢,又或是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我做不到!
你得勞心勞力報效聯盟,直到償清所有罪孽,才可以去死!”
他獲得了解脫,也立下新的志向,往後余生只為贖罪,報復暗夜教!
作為雙面間諜,他得到了陸司令更加的重用。並在陸司令的授予下,時常透露些較大情報給暗夜教,立下功勞,在暗夜教中的職位一點點攀升,直至位列裁決者,僅次于暗夜教主和左右護法!
回過神來,他嘴角翹起,露出笑意,敲擊了下鍵盤,將這條信息發送了出去。之後就刪除聊天記錄,退出了巡守者系統。
關閉電腦,他拿起電話,打給了秘書小林。
電話接通。
“喂,裁判長,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近幾日我要外出辦公一趟,若有人和事找我,請轉交給兩位副裁判長。”
“明白。那到了方離的審訊日子,您會回來嘛?”
“會的。”
“好的。”
電話掛斷。
梅星洛起身,走到辦公室中央,環顧里頭的點點滴滴。多年的時光中,他都是在這間辦公室度過,此次離開燕京,再回來不知是何年了。
甚至有可能再也回不來。
間諜生涯是危險的,身為裁決者級別的間諜,在不斷為聯盟傳遞情報的期間,是有可能暴露的。
一旦暴露,又沒及時撤離,就是死路一條。可有些事總得有人來做,為了函夏,也為了贖罪。
“得走了。”梅星洛感慨地說道,雙腳緩緩離地,背朝窗戶,慢慢飄了出去,很是不舍。
飄出窗戶外,他笑了笑,轉身,呼嘯著向遠方疾馳而去,面上已滿是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