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州的寒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馮睿晉,傷不能白受。
吳岫和陳景同听得眼皮直跳,他們此刻需要的不是平息內心的怒火,而是急需一把熊熊烈火,將拔涼拔涼的身心燒熱。
否則性命前途,說不定就埋在並州的冰天雪地里。
吳岫這會有點琢磨過味道,心中漸漸有了計較,緩緩開口吩咐道︰“將火盆挪近些,本王年紀大了,身子骨耐不住寒。”
侍者立刻遵從指令,小心翼翼地將燃燒正旺的火盆移至吳岫身旁,再近一分,恐怕連衣物都要被火焰舔舐。
吳越客氣地表示歉意,“此番是我勞累王叔了。”
吳岫輕輕搖頭,嘆息道︰“歲月不饒人,我們都老了,往後還得看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他只想過點太平日子,怎麼這麼難呢。
範成明滿身酒氣踉蹌而來,靠在吳越身邊交頭接耳說兩句。
吳越听後,眉頭緊鎖,隨即嫌棄地將人推開,“你自去和王叔說。”
範成明沒有真醉到不省人事,他學精了,酒和水混著喝。
聞著滿身酒氣,看似醉態百出,實則心中清明,只是行動有些不由自主。
他真醉了,只會鼾聲如雷地睡覺。
範成明歪坐在吳岫對面,臉上掛著一抹憨笑,“郡王,三司來提人了。”
吳岫舉杯的手險些顫抖,半晌反應過來,三司再狂妄,也不敢抓到自己頭上。
強作鎮定地問道︰“提誰?”
範成明耷拉著肩膀,撇著嘴報出兩個名字,都是三司第一輪狗咬狗審訊中被咬出來的。
朝中九寺多是閑散部門,但宗正寺性質特殊,里頭任職的官員和皇室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最次不是有個閑散宗室的爹,就是有個縣主的奶奶。
換言之,都是大吳朝廷八竿子打得著的皇親國戚,吳越八百里外的親戚。
現在這幫親戚,這麼坑自己人。
若是尋常事,吳岫自然會力保手下,但現在非同小可,只能壯士斷腕舍小保大,再猶豫不決說不定連自己也被拖下水。
吳岫轉頭吩咐心腹護衛,“讓這幫不爭氣的去行宮,和三司的人說道清楚。”
好歹不是被當做莫須有的刺客同黨被抓進去,而是協助案件調查。
陳景同聞言不禁瑟縮,連宗正寺都未能幸免于難。遑論各處都插手過的禮部。
忍不住懷疑,隨員里哪些人可能心懷不軌。
剛熱乎的禮部尚書,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保不住了。
範成明說完正事,跌跌撞撞地坐到範成達旁邊醒酒。
張大嘴打著哈欠,“哥,好困啊!”
範成達面無表情道︰“困,就去睡覺。”
常駐的將官,在王府都有獨立的房間。
範成明搖頭道︰“不想睡。”
和醉鬼爭論是最沒有意義的事。
範成達望向場中,“現在上場的是何人?”
範成明聞言轉過頭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驚喜道︰“老陶!”
杜松在一旁打趣道︰“範二,你不下去給他喝彩鼓勁麼?”
範成明慢半拍道︰“對啊!”
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沒和其他人道別,跌跌撞撞順著原路跑回右武衛的位置。
那副模樣讓人實在分不清他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
範成達和杜松聯手,把範成明哄走了。
馮睿晉想到範成明在關中的戰績,估摸著只是帶些酒意,但神志依然清醒。
李弘業偷偷地扯一下馮睿晉的袖子,後者會意,輕聲道︰“去吧!”
本就是來充場面的,留在這兒听大人打機鋒也听不明白。
李弘業獲得允許後,起身向眾人的告退退席,歡快地奔去左武衛的營盤中尋李君璞和馮睿達。
李君璞嫌棄無比地撥開被馮睿達的手,“別扯我袖子,衣裳都皺了!”
馮睿達堅決道︰“二郎,我不抓緊點,你跑了怎麼辦?”
跑去給並州大營助陣怎麼辦!
李君璞現在任職的雲內仍在並州大營輻射範圍內,再者代州還有桑承志一幫人呢。
李君璞再度拔開,“我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他的武藝在戰場上足夠,但對上那些以殺人為天職的猛將,就有點不夠看了。
現在兩邊較勁,往常壓箱底的人物,都不再藏著掖著。
並州挖不動南衙的人,而南衙自成一派,現在也不大可能從其他地方挖人。
馮睿達堅決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我們兄弟倆親香親香,一塊看。”
隔壁孟章一臉看不過眼的模樣,“馮四,你這個樣子難怪其他人誤會。”
滿身酒氣又一臉蠻橫相,看起來比範成明更像一個混子。
馮睿達不解其意,“什麼意思?誤會什麼!”
孟章不好說,你倆這副模樣容易讓本就不正經的人,往更不正經的地方想歪。
譬如無端挨一手刀。
孟章沒說話,但李君璞記性好,哪能不明白,一把甩開人。“我去尋桑將軍他們。”
李弘業追過來,李君璞只道︰“陪你四叔玩!”不把人帶走。
左武衛的人有分寸,事涉頂頭大佬,不會多問行宮內的事宜。
但並州大營,已成驚弓之鳥,猜不出刺殺一事會不會把自己卷進去,難免多忐忑兩分,順便多向看完全程的李弘業問詢兩句。
他一個小孩懂什麼!
果不其然,李君璞一回到代州營地,桑承志欲言又止,“行宮那邊……”
李君璞斬釘截鐵道︰“和我們沒關系。”
麻成天幫腔道︰“我就說,那個陳尚書的臉色比梁國公難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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