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其實可以不吃的,其實也不餓……
高德生分完中午的干糧,最後走到劉三妹面前,遞上兩塊干餅。
劉三妹沒有接過,反而萬分警惕起來。
高德生無奈道︰“吃吧,你們一路上的食宿費用,段司戈付過了。”
劉三妹小心翼翼接過干餅,遲疑道︰“你們?”
高德生解釋,“路上可能有其他娘子加入。”
具體什麼娘子,高德生沒說,但他相信劉三妹清楚。
何金走到旁邊,對劉三妹大聲道︰“路上要有人欺負你們,跟我說,我去教訓。”
見劉三妹有些被嚇到,何金進一步解釋,“段司戈,是我過命的兄弟,他托我路上照應。”
高德生微微點頭,這是名副其實貨主派的監工。
何金的武力他們都知道,有他在前頭擋著,商隊中沒人敢傷害這群女人。
見過劉三妹的長相,何金曉得段曉棠不是出于憐香惜玉。
想到後來提及的“五娘”,大概猜出這是段曉棠的心結或者說心魔。
許多人若是想度過此“劫”,要麼給佛鍍金身,造佛窟,再次也要添點香油錢。
段曉棠不同于尋常,她拉一把這些有同樣遭遇的女子。
何金雖不理解這種敏感細膩的情緒,但既然是段曉棠選擇的“渡劫”辦法,自然全力支持。
劉三妹低聲道︰“多謝。”也不知謝的誰。
等何金和高德生離開,劉三妹立刻抱著干餅啃起來,有點干有點噎,但可以吃飽。
晚上入住一家路旁的客棧,劉三妹孤身一個女子,不能像伙計們一樣滾去睡通鋪,只能單獨開一間房。
商人錙銖必較刻入骨髓,雖然開的不是高價的上房,雖然花的不是自己的錢,還是覺得心疼。
夜晚一群胡人在客棧外空地上點燃篝火,喝酒唱歌跳舞打架……興致來時連衣裳都脫了。
劉洪成站在遠處搖搖頭,這是他和法依則同行以來,每一晚都要經歷的。
你們胡人真是不講究,難怪段曉棠明明和何金交情深,都不敢把人交給你們。
路過有“活鏢”的城池,劉洪成將劉三妹一起帶上,隊伍中有女子,能讓其他女人打消部分顧慮。
清早再在城門口接上兩個人,劉洪成略微滿意,晚上的房費不算浪費了。
一路上劉洪成對這群女人的表現很是滿意,不賭博不喝酒,不打架不生事,還不會進城起花花腸子想著去哪里松散松散。
悶頭干活,遇上上坡,一樣推車,遇上下雨,著急忙慌到處找油布給貨物蓋上……比那幫伙計省心多了。
連著走了四五日,一路平安無事,法依則反倒有點不習慣,“真沒土匪啦!”
劉洪成︰“你想遇到嗎?”
法依則急忙搖頭,“不想。”
這件事對長期跑商的人來說,影響甚大。
最簡單的,路上安全有了保證,商隊中的護衛數量減少,可以增加更多運貨的腳力。
但目前這種情況僅限于關中,出關還是老樣子。
若哪天段曉棠要出關剿匪,尤其是往洛陽方向。法依則可以提供一路上的匪盜窩點,那幫土匪富得流油,他知道的可多了。
日月星辰輪轉幾次,長安城牆在望。
何金問清楚劉洪成何時送這些女人走,日近中午,劉洪成不可能再去主家,答道︰“回鋪子把貨交給我兒子處置,晚些時候就把人送過去。”
何金︰“我和你一起去。”送佛送到西。
劉洪成知道胡人一根筋,“成。”
七八個衣裳破舊的女子各自抱緊自己的包袱,另一只手握住旁邊同伴的手。
長安的車水馬龍似乎和她們沒關系。
商隊緩緩駛入東市,進了劉記商行的院子。
劉家娘子出門迎接自己的丈夫,隨即看到車隊末尾站起幾個女人,“這是……”看樣子不是姬妾,暫時不用發火。
劉洪成︰“給人押的活鏢,待會送去。”
劉洪成留下另一個幸存的管事和兒子交接貨物,高德生趕過來一架空馬車,讓女人們坐上去。
劉家娘子見劉洪成跟著轉身,心疼道︰“你剛回來,歇一歇,讓德生去吧。”
劉洪成沒法解釋里頭的細節,“我得親自去。”
劉家娘子見狀知道事關重大,不再挽留。只道︰“早點回來。”
一行人從東市出來,一路往南走,終于到昭國坊。
但昭國坊這麼大,他們不熟悉,進了坊門就抓瞎。
劉洪成︰“段司戈,有沒有說過恆榮祥做什麼營生的?”
女人們七嘴八舌說著,“做的是羊毛生意,把羊毛紡成線。”
“手巧的可以織毛衣,手笨的可以紡羊毛線,再不濟還能洗羊毛。”
劉洪成腦子沒轉過來,羊毛編織,听起來像是胡人做的生意,該在西市,怎麼來昭國坊?
高德生攔住一個路人,“郎君打听下,恆榮祥在哪兒。”
路人轉身,“順著這條路走不了多久,門臉最闊氣的,”拉著高德生往路邊上站,斜著往前頭指,“看見沒,那一溜兒磚瓦房的,就是恆榮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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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恆榮祥開業,坊里的女人要不進去干活,要不在外頭做兼職毛衣工。
高德生打听到路,回來道︰“就在前頭,不遠。”
走到恆榮祥門口,何金仰頭望著店鋪門頭的牌匾,只認得最後一個字,“是這里沒錯吧。”
出來進去的許多多是女人,在何金印象中,一般只有布莊脂粉鋪子才這樣。
高德生進了最邊上的一間鋪子,這里不賣貨,專門收毛衣。
祝三站在櫃台後,仔細檢查每一件毛衣,確認沒有瑕疵,道︰“基礎毛衣,沒有問題。”轉身從錢箱里取出銅錢,“三十五文,劉嫂子,你數數。”
祝三︰“押金退嗎?”
“不退,留在櫃上。”劉嫂子一枚一枚數著銅錢,數完了,抬頭問道︰“祝管事,現在有什麼活計?”
祝三︰“嫂子,你做了有一段時日,長款毛衣能織嗎?”
劉嫂子知道長款價高,問清楚款式尺寸,看過樣品,領了毛線裝在袋子里離開。
原先的押金不退,繼續在櫃上存著,哪日不做了再取出來,每回交收麻煩。
劉嫂子隱約听見種說法,真假不定,有的女人在家藏不住錢,怕被人偷去喝酒耍錢,索性來恆榮祥交押金領兩團毛線走。
有空打兩針,織好毛衣換錢作日用,押金存在櫃上當私房錢,是娘幾個最後的退路。
也不知哪個聰明人想出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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