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宗門沒再安排那些集中修煉。
陳昭按照往日的習慣去了九霄閣，這里還是蠻適合他繼續修煉析梧給他的兩本功法的。
至于沈雲卿，他也跟了過來。
“你說要忙的事，就是這個？”
沈雲卿抬眼迅速掃了一下九霄龍榜，看到那些排名靠前代號後面的層數，眸子輕輕眯了一下。
他隨口問著︰“你們新晉弟子目前大概都是什麼修為？都同你一般是築基期初期麼？”
陳昭輪刮眼眶按壓太陽穴。
沒想到他也就去神國了一周左右的時間，這榜單怎麼突然變化這麼大！
前面那幾個卷得要死，比陳昭在的時候往上卷了上百層。
什麼魔鬼修煉速度！
對于前幾人的代號他眼熟得很，無非就是各個峰頭被奉為天才的那幾個人。
思慮片刻後，陳昭回︰“前五個應該在築基期中後期了。”
“那你在哪？”
沈雲卿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榜單，看似無意地落在末尾一處︰“這個麼？”
“......”
陳昭不知道沈雲卿是怎麼猜出來他那個“小太陽”的代號的，本能感覺羞恥地否認了︰“不是！我好久沒來了，早就被甩到很後面去了。”
沈雲卿也只是手指在這個代號上略帶貪戀地掠過，沒再細問。
“層數還是低了些。”
他對于榜首的層數語氣帶了些不屑︰“赤霄雲宗曾經對弟子的規定是築基期應達千層，你們現在達標的居然一個都沒有。”
“真的假的？”
陳昭不太信，看向沈雲卿的眸子染上了點挑釁︰“你要不要爬一爬試試？”
沈雲卿唇角微勾︰“自己一個人爬太無趣了，你要我比試麼？”
陳昭才不上他的當，搖頭︰“你是開光期我是築基期，同你比層數我豈不是很吃虧？”
“九霄閣除了正常的登高層試煉之外，還有另一種修煉方式。”
沈雲卿手中結印，不知道從哪打開了一處結界。
這結界藏得極為隱蔽，就算陳昭來過多次也未曾發現。
沈雲卿轉身向他勾了勾手。
好奇心驅使著陳昭跟上了沈雲卿的步子。
結界內是一道水門，陳昭隨著沈雲卿直步走了進去。
光芒褪去，眼前還是那座塔，只是顏色比剛剛更深了一些。
陳昭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過了一道假的結界大門。
沈雲卿卻扯住了他抬起的衣袖一角。
“嗯？”
“此處已經是彌留之境，不要同我走散了。”
“彌留之境？”
“嗯。”
雖然結界大門通向九霄閣的路只有簡簡單單的幾步，陳昭卻感覺他現在連邁開步子都有些困難。
像是回到了剛學會走路的時候，有點分不清此刻該邁左腿還是右腿，想通了要邁哪條腿又不知為何邁不出去。
思緒前所未有的混亂。
“這里是赤霄雲宗初代宗主留下的，時間和空間都極為混亂，一般很少對弟子開放，知道這里的人也只有寥寥幾個罷了。”
不知道沈雲卿想到了什麼，他突然笑了一下︰“來，往前走一步試試。”
陳昭挑眉看他一眼。
沈雲卿示範地向前邁了一步，另一只腳也極快地並了過去。
沒有什麼特殊的。
陳昭不解這有何困難，向前邁出了自己的腳......
“呃啊——！！”
很混亂！
他甚至在邁開步的一瞬間看到了無數幻象，各種時空堆疊的幻象，他這一腳像是要踏進不見天日的深淵沼澤，又像是要落入森森虎口。
他所見的幻象都只能捕捉到一瞬，隨即又迅速換了一副景象，看得陳昭頭暈乎乎地不知該不該落下腳。
直到沈雲卿將自己的靴子伸了過來墊在他腳下。
幻象盡數消散，陳昭的理智才重新回到正位。
“剛剛那是什麼？”
他迫不及待地抬頭看向沈雲卿。
“彌留之境的妄念。”
為了防止再出現那種直接襲擊他大腦的混亂，陳昭將兩只手搭在了沈雲卿的手上。
沈雲卿引著他一步一步向九霄閣的入口走去。
“在很久之前，大多數修仙者都不能不能投胎轉世。而他們的魂靈就被初代宗主安置在了此處，後怨氣太大，所以影響了這里的時空。”
沈雲卿的聲音很輕。
就算耳邊還不斷有新的幻象在鬼哭狼嚎，陳昭還是能從中很清楚地分辨出他的聲音。
似乎每當他講他知道的故事時，都會盡力用這種與自己無關的語氣。
可......真的無關麼？
“再後來這里就被用來提升弟子的精神力了，只是大部分弟子都很畏懼這里，就算來此處也都是被師尊宗主逼過來的。”
沈雲卿已經前腳踏進了九霄閣門內，回身向陳昭再次伸出了手。
有風吹過。
陳昭明顯看到幻象中一道劍光橫劈向沈雲卿。
他不躲閃也不慌張，那雙眼的目光依舊認真地落在陳昭身上。
陳昭手指搭在沈雲卿的手心里，他的聲音也放低了一些︰“你沒看到麼，沈雲卿。”
“看到了。”
幻象一閃而過，卻在沈雲卿臉上留下一道細微的血痕。
真真切切的血痕。
“你受傷——”
陳昭剛抬起手就被沈雲卿按住了手腕。
“不要當真，陳昭。”
陳昭的手被沈雲卿緩緩地按下了。
“在彌留之境，真實的......只有你和我。”
“其他，都是假象。”
他聲音依舊很平淡。
陳昭已經在他的幫助下進了九霄閣。
身後的門緩緩關上了。
狂嘯的幻象終于止息了。
可沈雲卿臉上的傷痕依舊還在。
他就像是毫不在意一般，也不在乎臉上正在涓涓流下的血珠，用自己的弟子令牌啟動了九霄閣的機關。
沈雲卿本就膚色偏白，那血色在他臉上實在過于奪目，陳昭沒忍住多看了許久。
“很......礙眼麼？”
沈雲卿還是沒有擦拭，只是試探地詢問陳昭。
“有一點。”
沈雲卿抬起的手在距離臉龐還有幾分的距離停下了，猶豫著又將修長的手指卷成圈︰“可我不能觸踫這傷口。”
“踫了就會將這傷帶出彌留之境，所以......”
沈雲卿將從衣擺下處撕下的一條白布遞到陳昭面前，身子前傾︰“可以幫我擦一下麼，陳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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