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願意天天遇到一些煩人的事兒和煩人的人。
對甦家而言,一旦跟呂家撞上,那肯定是二者皆有。
張大川此刻在外人的眼里,身上也是打了甦家的標簽的,若是與呂家的人踫上,就算對方沒有動手的打算,也肯定免不了被蛐蛐幾句。
如今兩家各在一艘戰船,自然就可以從根本上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了。
“所以,夫人這會兒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的?”張大川疑惑道。
只是這種事情,不需要單獨跑一趟吧?
而且還是晚上,這孤男寡女的,很難不令人聯想啊。
“呃……”
沐昭寧表情有些遲疑,嘴角微張,欲言又止。
見狀,張大川說道︰
“無妨,夫人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沐昭寧輕抿唇角,看了張大川一眼後,又挪開目光,小聲道︰
“那個,張公子,你我如今對外的關系乃是夫妻,在甦家的時候,旁邊都是自己人,只需要簡單演演就可以了。”
“但……但這是出門在外。”
“這船上,人多眼雜,如果……如果有心人特別關注我們甦家的話,以我們如今這樣的情況,是很容易被人察覺到異常的。”
“所以……所以……”
說到這兒,她的聲音不斷降低,手指有些忸怩的絞合在一起,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沒把所以後面的內容講出來。
不過張大川已經明白她想表達的意思了。
大概就是他們倆人來到道衍宮,登上這艘古戰船後,一些言談舉止、行為動作等方面表現得並不怎麼完美,可能會讓人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夫妻關系。
說實話,這確實是提醒到了張大川。
因為別的不說,單單是兩人明明是夫妻,卻在船上分開住這一點,就很令人懷疑了。
而從上船到現在,若不是此刻沐昭寧提起,張大川真的忘了這一茬兒。
他忍不住主動提問︰
“所以,夫人您的意思是?”
“既然是夫妻,那自然……自然是應該同住一屋。”沐昭寧低著頭,細若蚊聲的說道。那張圓潤的臉蛋艷若桃李,紅似牡丹。
果然,也只有這個情況,才會讓堂堂一家之主感到臉紅了。
張大川很理解沐昭寧的心情,畢竟兩人是假夫妻,讓一個女人主動講出同居一室這樣的話,的確是很不自在。
“也是,這個問題的確是最明顯的一個漏洞,必須要掩飾過去。”張大川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那若是住一屋的話,是就在我這里,還是去夫人您那邊?”
沐昭寧微微松了口氣。
還好,面前這家伙這次的表現還不錯,沒有在這個話題上調侃她。
她剛剛之所以那麼害羞,猶猶豫豫的,就是擔心自己主動提出這個問題,會招來張大川的調侃和戲謔。
現在張大川滿臉正經,毫無異色,完全是商量公事的語氣,立刻就讓她的心理負擔少了許多。
沐昭寧看了看張大川這間客房里的陳設,毫不猶豫地說︰
“當然是去我那邊。”
女人的東西多,為了方便使用,沐昭寧在上船入住後,都取出來放在自己那邊的房間里了。
若是來張大川這邊,豈不是還得再收拾一遍?
不過張大川對住哪里沒什麼想法,既然沐昭寧說去她那邊住,那他也就從善如流了。
很快,二人就離開房間,去了走廊盡頭沐昭寧的那間屋子。
剛進屋,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浸入心間。
那是一種茉莉花味兒的幽香,不濃,也不膩,非常清雅。
張大川有些詫異地看了眼沐昭寧,不明白同樣是客房,怎麼對方的房間里聞起來有香味兒?
再打眼往房間內四下一瞧,好家伙,床頭掛著淡粉色的帷帳,床單、被套等,全都是專門換過的,根本不是原本客房內道衍宮給準備的那些制式的床上用品。
而且這些更換的東西,一眼看去就屬于是不便宜的。
都是上好的絲織物和棉錦制品,被套上不僅有著精美的花紋圖案,邊角還繡著金線,主打一個奢侈!
若不是屋子里沒有梳妝台,窗台上沒什麼花瓶、彩簾,進屋沒有屏風遮擋,這很難讓人想象是一間普通客房能擁有的床榻。
“難怪要我來這邊……”
張大川摸了摸鼻子,心底腹誹。
不過一碼歸一碼,至少眼前這精心收拾過的床榻,比起他那邊屋子里的,光看起來,就令人充滿了“睡欲”。
那繡著鯉魚戲荷花圖案的蓬松棉被,看上去就柔軟輕巧,蓋起來肯定非常舒服。
“夫人很會生活啊。”張大川豎了個大拇指,隨後瞟了眼被替換下來疊放在角落里的那套棉被說,“而且這樣也方便我打地鋪了。”
不曾想,沐昭寧卻白了他一眼,說︰
“你見過哪個主家讓客人打地鋪,自己睡大床的?何況你還是我們甦家的貴客和恩人。”
言下之意,要張大川睡床,她自己打地鋪。
可這樣一來,張大川也不好意思啊。
男子漢大丈夫的,讓女人打地鋪,再怎麼也說不過去。
而且那床榻是人家精心收拾出來的,處處充滿講究,明顯是看不上道衍宮之前準備的那些被套,他現在去佔了,算怎麼回事?
張大川搖頭拒絕,口中說道︰
“這怎麼行?”
“這一看就是夫人您專門為自己鋪設的床被,我怎麼能鳩佔鵲巢呢?”
“我還是打地鋪吧。”
見他態度堅決,沐昭寧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甚至有些後悔,早知道,就該去張大川那邊住的。
但眼下過都過來了……
猶豫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後,沐昭寧忽然說道︰
“那要不……我們都睡在床上吧?”
哈?
張大川瞪大眼楮,滿臉不可思議之色。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夠曖昧的了,還要躺一張床?
沐昭寧臉色緋紅,咬著下唇糯糯地說︰
“張公子,你別多想,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我們都是金丹境的修士,只要你我清清白白問心無愧,又何必在意這種世俗的男女大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