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武英殿內的大臣們討論來討論去也就是那些老生常談的東西,無非就是增兵、加餉、加稅等等,沒有一點子新穎的開拓性意見。
大概在討論了半個小時之後,作為兵部尚書的張鳳翼便第一個站出來給皇帝朱由檢出主意。
雖然他這個兵部尚書的是一個擺設,但是不管怎麼說作為大明朝的最高軍事主官,在這種關于軍事的御前會議上他還是要第一個站出來發言的。
只見那張鳳翼拿著芴板出列站到大殿的中央,然後跪到地上叩首對龍椅上的朱由檢說道︰“啟稟陛下,臣張鳳翼有本上奏!”
朱由檢此時的狀態不是很好于是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他身邊的王承恩見狀便扯著喉嚨用尖尖的嗓音說道︰“平身,準奏。”
隨後這張鳳翼便站起來來,目光看著朱由檢的脖頸一下用一種不慌不忙的語氣對朱由檢說道︰“陛下,自天啟七年陝賊首亂以來至今已有九年。”
“這九年之中之所以賊寇愈剿愈多愈剿愈凶,其原因非是官軍不如流寇,實乃是流寇能聚成一團而官軍則是一盤散沙。”
“這些流寇知道自己犯下十惡不赦的死罪故而凝成一體來頑抗王師,而我官軍則因多年之積弊不能上下一心,所以才屢次在即將把這些流寇剿滅之前將其放跑,以至于流毒至今造成如此滔天巨禍!”
“究其原因是我督撫之命不能行于鎮帥,而鎮帥之令又不能行于將校,多年以來缺糧欠餉,而將校之威嚴又不能施之于士卒,是故才有今日之敗也!”
這張鳳翼到底是當了這麼多年的兵部尚書,一眼就看出來了官軍治不了流寇的一個重要原因。
不過還有很多重要的原因張鳳翼沒有講,比如說那流寇的如同野火一般燒不盡,主要是因為苛捐雜稅官逼民反搞的流寇的兵源源源不斷。
但這個原因張鳳翼肯定是不能在御前會議上講的,所以只能講跟他負責的軍事相關的一些主要問題。
...
那朱由檢听到張鳳翼這話之後倒也沒感到張鳳翼的觀點有多麼的新穎,畢竟這幾年來御史經常彈劾武將不听文官指揮調度的問題。
對于這個問題作為皇帝的朱由檢在內心深處其實是支持的,因為這武將要是像條狗一樣听文官的話,那他這個皇帝坐的還能安穩嗎?!
大明朝的軍事制度設計說白了就是為了維護皇權統治的一種權術而已,根本就談不上是制度。
大明朝將營兵部隊從總兵到副將再到參將游擊守備這一條指揮鏈給切割成了三段,總兵管不了副將,副將管不了參游守,這三級指揮官都只能統領自己的直屬部隊頂天了就只能管個四五千人。
而與營兵體系配套的文官指揮體系的權力也被碎片化,總督、巡撫、兵備道名義上三級指揮鏈,但在實際操作中也都是各自為政誰也不服誰。
這樣一來的話,明朝從武將到文職武官都喪失了指揮大兵團作戰的能力,自然也無法應對如此錯綜復雜的內外軍事形勢。
...
所以朱由檢想從張鳳翼這里听听他有什麼點子,既能解決文官節制武將不听調度,又能解決文武合流威脅他皇權的問題。
“張卿有何良策可解決這個難題?!”只見那朱由檢開口對那張鳳翼問道。
其實關于這方面的解決方法朝廷也不是沒有想過,比如在武將營中設置文官監軍或者是鎮守太監,可是效果也不是很大。
因為這大多數的文官和太監吃不了行軍打仗的苦,且也害怕打仗的時候被敵人或者給自己人弄死,所以這些派出去監軍的文官和太監基本上都是躲在後方不能大部隊一塊走,如此一來大明朝的監軍制度基本上就是形同虛設。
對于這個情況作為兵部尚書的張鳳翼也是清楚的,所以張鳳翼就給朱由檢出了一個新的點子。
不過張鳳翼的這個點子只解決武將不听調度的問題,而不管武將做大威脅皇權的問題。
“啟奏陛下,我朝兵政之積弊莫過于以文制武!”
“古人雲︰‘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武臣多起自行伍久在軍中歷練多經疆場搏殺,是故武臣能知兵用兵。”
“而我朝之總督、巡撫、兵備道皆為科甲出身大多不熟悉軍務,其任軍職之前多為主政一方之親民官或為朝中地方之風憲官。”
“似這等外行節制內行又怎不會失其指揮調度?!”
“要想解決這個弊病只能改革兵政,以參將游擊守備歸于副將節制,以副將歸于鎮帥指揮,再于鎮帥之上設提督統領各鎮兵馬任其調度派遣朝廷地方不加干涉。”
“如此一來的話官軍上下一心內外一體方能剿滅流寇!”
張鳳翼這番話一說完,那龍椅上的朱由檢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而那殿內的一眾大臣們也都準備摩拳擦掌擼起袖子來準備對張鳳翼開炮。
不過這張鳳翼此時已經說的有些上了頭,只見那張鳳翼接著說道︰“眼下中原便有一員能擔當此剿賊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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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向陛下舉薦援剿總兵官、昌平副將左良玉提督河南、湖廣、鄖陽、淮揚四鎮軍務專辦關東流寇!”
張鳳翼說罷跪在地上給朱由檢叩首行了一禮然後退到了一旁,這張鳳翼退到一旁之後便耷拉個腦袋眯著個眼楮站在那里裝做無事發生一樣。
對于張鳳翼這個離譜的建議,這上到皇帝朱由檢下到百官群臣都是一致反對的,而張鳳翼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張鳳翼作為文官自然是知道皇帝和文官都不希望武將掌握兵權,所以他的建議絕對會被否決。
如此一來的話那張鳳翼提的意見就不會被采納,他的建議不被采納的話就不會實施,不會實施也就代表著不會出錯,不出錯那就不會追究責任。
這沒有責任他這個兵部尚書就沒有危險。
所以說這古往今來下屬給領導提意見,有的時候下屬會提出一些腦子有坑的建議,其用意就是在這里,因為過于離譜的建議領導是不會采納的。
...
這張鳳翼退下之後,那都察院的總憲唐世濟第一個跳出來噴張鳳翼。
只見那唐世濟出列之後給朱由檢叩頭行完禮便起身看著那站在一旁的張鳳翼噴道︰“張司馬,你剛才向陛下提議以武夫掌兵權是何用意?!”
“這文官節制武將是我朝祖制,你張司馬難道不知道嗎?!這祖宗之法豈能是說變就變的?!你到底是何居心?!”
“如今我朝以文官統御武夫尚且難以節制調度,若叫這些個驕兵悍將掌握兵權那還不得翻了天?!”
“你身為大司馬難道連這個道理還不懂嗎?!”
張鳳翼听到唐世濟這話心中不禁腹誹道,這什麼狗屁的祖宗之法盡在這里扯淡,太祖朝之時掌握兵權是那幫開國武臣勛貴、太宗朝是那幫靖難武臣勛貴,這真要論起祖宗之法以武將掌兵權那才是真正的祖制!
不過這話張鳳翼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他要是敢說出來這滿朝的文官們不得噴的他生活不能自理,所以這張鳳翼一言不發裝作听不見一樣不搭那唐世濟的腔。
那唐世濟見張鳳翼把他當空氣心中便非常生氣,于是這唐世濟直接對皇帝朱由檢說道︰“陛下,臣要參劾張鳳翼為兵部尚書以來尸位素餐懶政怠政誤國誤民!”
“伏請陛下降罪張鳳翼,將這個國家的蛀蟲革職拿辦交由法司議罪!”
那張鳳翼一听這唐世濟當殿彈劾他的話後,只見這張鳳翼脫下頭上的官帽子然後出列到大殿中間跪了下來趴到地上對朱由檢請罪道。
“陛下,臣任兵部尚書多年,上不能為分憂下不能整肅兵政,內不能剿滅流寇,外不能抵御韃虜,還請陛下將臣革職拿辦以謝天下!”
這張鳳翼自從當了兵部尚書以來不是被同僚彈劾那就是被御史彈劾,這幾年下來已經成了耐彈王,所以這張鳳翼輕車熟路的去冠請罪。
張鳳翼心里很清楚,這皇上需要他這麼一個不管事的兵部尚書,如果換上一個跟皇上一樣勤政的兵部尚書上來的話,那皇上還怎麼在後面搞微操掌握全國的軍事力量了?!
沒錯,這大明朝真正的兵部尚書實際上是這朱由檢,作為兵部尚書的張鳳翼不過是朱由檢的副手而已。
...
那朱由檢瞧著這兩人一個當殿彈劾一個主動請罪,這心里也是頭疼的不得了。
朱由檢雖然打心眼里瞧不上張鳳翼這個老東西,但把這個老東西換下去的話,換一個新的兵部尚書可就不一樣任由他擺布還替他背鍋了。
于是這朱由檢便對兩人說道︰“兩位卿家都請起,卿等都是國家的棟梁之才沒有蛀蟲。”
“今日議的如何剿滅流寇,似卿所言之事就不要在這里說了!”
張鳳翼和唐世濟听到朱由檢這話後便都起身退到了一旁,緊接著那戶部尚書侯詢便出來給朱由檢提建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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