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軍給官軍送的第一批銀子差不多有三十萬兩,這三十萬兩銀子柳國鎮和漢中地區內線包圍網的所有將帥們一起給分了。
在漢中府城留守的游擊唐通和在洋縣駐守的鄖陽總兵鄧杞也參與了分錢,就只有在褒城縣駐守的援剿總兵艾萬年沒有分錢。
這一眾官軍將帥都清楚艾萬年與流寇有著血海深仇,這種滅門大仇擱在誰身上誰也不會善了,所以這一眾將帥便沒有給艾萬年分錢,以免這艾萬年到時候壞他們的事。
這參與分錢的將帥差不多有十來個人,每個人差不多分了兩三萬兩銀子,他們為了保證能夠成功的說服陳奇瑜,還給陳奇瑜的幾個師爺分了差不多一萬兩銀子。
這些將帥分到的銀子也不是他們一個人吃獨食,他們各自營中的家丁以及中上層軍官按照登記親疏都分到了一定數額的錢,真正落到他們手里的也不到一萬兩。
所以這不管是出于收錢辦事的職業道德,還是出于為了從流寇那里領到尾款,這些將帥們都在非常賣力的為流寇在陳奇瑜面前說好話。
...
漢中府衙,三堂。
陳奇瑜在江水退回到原水位之後親率標下三營翻過定軍山和漢龍山抵達漢江南岸布防,但陳奇瑜待了沒兩天就從江岸邊上回到漢中府城了。
這陳奇瑜作為五省總督的職責是清剿這五省的反賊,而在漢中的反賊雖然最多但不是全部,所以陳奇瑜還要分出一些精力來處理其他省份的剿賊事務。
因為這官軍主力盡數都在漢中以及漢中周邊,所以那李自成、張天琳這兩支大寇目前就在鳳翔鬧騰,河南的土寇最近鬧騰的也厲害,山西那邊因為巡撫戴君恩殺降的原因又激起了反叛。
這也就導致陳奇瑜不得不回到府城來處理各省送過來的緊急軍情公文,此時的陳奇瑜正在被各省送過來的請兵請餉的公文搞的焦頭爛額。
也正是因為陳奇瑜從江岸邊上回到府城, 這才給了流寇與官軍將帥串通的機會,要是陳奇瑜坐鎮江岸督軍剿賊的話,那流寇也不可能和官軍將帥有暗通款曲的機會。
在這府衙的三堂內,陳奇瑜正坐在書案後面,他的桌子上放著一大堆碼的像山高一樣的公文,其中甚至有一大半還沒有拆封。
而此時的陳奇瑜正靠在一張太師椅上閉目養神,看的出來這陳奇瑜的臉色非常憔悴,甚至都有些病殃殃的樣子。
這陳奇瑜的年紀也不是很大,他的萬歷十八年生人1590),今年1634)也不過四十四歲而已,但這陳奇瑜的頭發基本上已經全部白了,看著就像是六十多歲的人一樣。
這陳奇瑜雖然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但是人還是清醒的,因為他的幾名師爺正站在他辦公桌的對面挨個的念著公文給他听。
因為這陳奇瑜這幾天閱讀的公文實在是太多了,看的眼楮都已經受不了了,所以便讓師爺念給他听,然後他再提筆批閱。
此時陳奇瑜的一名師爺正拿著駐守鳳州的吳弘器在昨天發過來的一份公文給陳奇瑜念道。
“前因暴雨連日下數十日,鞏昌府、鳳翔府、平涼府及西安府所運之軍糧悉數堆積于鳳州糧倉內,近來雨過天晴,末將會同鳳州知州一道檢查糧倉軍糧存儲情況。”
“糧草內原存有軍糧七千六百五十石皆以發霉損耗,僅余不足一千石軍糧可供軍士食用。”
陳奇瑜听到這個消息後臉上面容為了一動頗有怒色,可見這糧草損壞的消息讓陳奇瑜心中非常不快,但也無可奈何,畢竟這是真正的天災他也不好去強行追責。
這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那駐守在沔縣堵住陳倉道的臨洮總兵劉遷部和固原副將夏鎬部還有在鳳州的吳弘器部,這三部人馬近萬名官兵就指望這幾千石糧食吃飯呢!
陳奇瑜一番思索之後擺手示意那師爺將公文遞過來,待陳奇瑜將公文接過來之後提筆批了幾個字︰“轉眉縣練中丞”。
這陳奇瑜的意思就是將這份公文移文到駐守眉縣的陝西巡撫練國事那里,讓練國事去給他繼續籌集糧草送過來。
待陳奇瑜批示完之後這名師爺便趕緊拿著公文出去安排塘兵去給練國事送公文,緊接著這三堂內又有一名師爺開始拿著公文念道。
“鄖陽總兵鄧杞來報,鄖鎮標兵今年以來已欠餉三月有余,因欠餉之故近來有大量兵卒逃亡,雖均以擒獲然逃兵之勢任難止之,還望督師早發餉銀以安軍心。”
听到這個消息之後陳奇瑜臉上則是滿臉的無奈,他個人手上能夠掌握的軍費就只有朝廷撥下的三十萬兩,可那三十萬兩基本上都用在了他的標營兵身上。
現在手里可以動用的軍費連三千兩都不到,就連他這個五省督師都在向朝廷要剿賊的軍費,他哪還有錢去給鄧杞發錢?!
隨後陳奇瑜便擺手示意師爺將公文拿過來,然後粗略的看了一眼便對師爺嘆了口氣說道︰“把這封公文移交給鄖撫盧中丞吧,讓他來去想想辦法能不能補子,畢竟這鄧杞是他鄖鎮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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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這鄧杞雖然是鄖陽鎮的總兵,但大明朝有制度上的規定,這如果本鎮的兵在本地剿賊的話糧餉由本地出,可一旦出了防區那就不歸本鎮管了,所以鄧杞才找陳奇瑜要錢而不是找盧象升要錢。
隨後又有一名師爺拿著一份陝西三邊總督洪承疇的公函給陳奇瑜念道︰“參將賀人龍擊李李自成)、過張天琳)等賊于華亭平涼府),官軍不利,退保隴州鳳翔府)。”
“本部院前已令固原總兵左光先部于蘭州回救賀人龍,然遠水難救近火,現令駐寶雞縣之守備馬科部北上回救,特發此函告知。”
這固原總兵左光先因為防備察哈爾部的原因這幾個月一直都駐守蘭州,而蘭州領著隴州上千里遠,所以洪承疇就先調離著近的馬科去救。
一听這個消息陳奇瑜就非常的不爽了,雖說這洪承疇曾經是他的老上司,可如今他陳奇瑜是五省總督,論起來還是他洪承疇的上司。
他洪承疇連請示都不請就把他的兵給調走了,所以這讓陳奇瑜感覺到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
不過陳奇瑜也只能強行咽下這口氣,畢竟這洪承疇不管是資歷還是功績以及在朝中的人脈都不是他能比擬的,要不是一些其他的原因,這個五省總督還輪不到他做。
一想到這里陳奇瑜擺手示意這名師爺將公函拿過來,陳奇瑜看了一眼之後嘆了口氣將公函放在了桌子上。
緊接著這陳奇瑜的首席師爺拿著一份不是公文的公文遞給了陳奇瑜,然後對陳奇瑜笑著說道︰“東翁,漢中群賊上表請降,這是鐵、闖、獻、曹等賊送上來的降表。”
陳奇瑜一听上賊寇送過來的降表連看都沒看,然後冷笑道︰“這幫賊寇莫非以為本部院是傻子不成?!還想故技重施玩去年在垣曲那套鬼把戲?!”
說罷陳奇瑜便將這張降表直接揉成一團往身邊的垃圾桶一丟,然後就對師爺說道︰“派人去告訴那群流寇,讓他們洗干淨脖子等著本部院來來砍他們的腦袋!這套把戲就不要在本部院面前丟人現眼了!”
听到陳奇瑜這話後師爺不為所動,反而是對陳奇瑜勸道︰“東翁,如今官軍缺糧欠餉軍心不穩,且那李過等賊又在關中鬧騰,如今若出兵進剿恐有不利啊!還望東翁三思而行!”
這今天師爺給陳奇瑜念的公文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都是那些糧草供應不上,官兵因為欠餉逃亡或者是其余各省官軍吃敗仗丟城池請陳奇瑜發兵的公文,反正就基本上沒有什麼好事。
師爺這麼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從收了流寇的黑錢之後,這幾天師爺專門挑那種對官軍不利的消息匯報給陳奇瑜,這就導致陳奇瑜困在了一個信息繭房里面。
目前在陳奇瑜的潛意識里面似乎官軍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優勢,好像隨時有可能翻車一樣。
所以當師爺勸了陳奇瑜一句之後,陳奇瑜便開始反思了起來,心想這師爺說的有道理,目前糧餉短缺且各省告急,萬一督兵進剿失敗的話那後果不堪設想。
但如果圍而不攻,糧餉如果接濟不上的話,官軍兵潰也是遲早的事,最後流寇從這包圍網跳出去也只是時間問題。
一想到這里陳奇瑜不禁嘆了口氣說道︰“想那萬歷年間我朝三大征用兵數十萬費銀上千萬兩尚且無虞,如今用兵不過數萬餉銀不滿百萬竟供應不足!”
“國勢江河日下竟至如此!”
“唉!——”
說到這里陳奇瑜長嘆了一聲然後便將丟進垃圾桶里的賊寇降表給撿了起來,然後看了一看便對師爺說道︰“傳檄漢中諸將前來督府議事!”
隨後這陳奇瑜便派人去將漢中盆地內一眾將帥叫過來開會商議討論招降賊寇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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