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不知道李厚河被打劫的遭遇,也不知道他們在公社里商量著怎麼讓縣里同意這些辦法。
開著車帶著馮蘭一路疾馳,這會兒已經過了營州,穿過了閭山,抵達了廣寧古城,在明末,這地方和山海關外的寧遠城都是抵御建奴的前線。
停車吃口飯,之所以開車而不是坐火車就是因為火車的速度慢不說,還得從更北的地方繞向奉天,紅山縣到奉天,兩條鐵路線要麼靠南,要麼靠北,還不如直接開車走直線來的更快。
這邊最有特色的吃食莫過于燻雞和干豆腐。
葫蘆村食品廠那種燻雞產品的做法實際上和本地溝鎮的燻雞別無二法,都是先進行鹵制,然後用柏木和糖進行最後的燻制。
更因為水土的關系,這邊這一片的干豆腐因為水和工藝的原因,是又薄又香。
淮揚菜的大煮干絲用的是豆腐干片成片再切成絲來烹制,實際上李劍�更喜歡用干豆腐直接切絲來的更快。
但干豆腐在這邊至少有兩種吃法,一個是卷蘸醬菜,另外一個就是大名鼎鼎的尖椒干豆腐了。
要說一個東北菜做的地道與否,你就看尖椒干豆腐是不是勾芡了,都不用嘗就知道好不好吃。
要是端上來的是炒的干干巴巴的那種,就不用點下面的菜了,直接走人就行。
一只燻雞和一盤尖椒干豆腐,再來個雜磨炒肉,幾個饅頭,連國營飯店的廚師都感覺這人是會吃的。
李劍�一邊吃,一邊給馮蘭說這地方的特色,也算是順便讓她漲漲見識。
“叔你懂得真多!”
一路上的顛簸,這孩子也是餓了,一手饅頭,一手筷子,吃的一點都不斯文。
“有空的時候多走走看看,自然就懂得多了,不過你是個姑娘家,自己可不要出門,不安全的。”
李劍�沒告訴她的是自己之前奉省之內到處都是同學,假期是到處逛,達利安的海鮮,歷林的咸泥鰍、鶴鄉的大閘蟹、徒河的燒烤、錦溪的水豆、火鍋、營州的羊湯燒餅以及奉天城的洗浴都是體驗過的。
甚至杯犀湖最東側長白山腳下的冰葡萄酒都現場喝過。
可惜的是現在的奉天城里沒有大洗浴,實為一大憾事。
過了閭山之後,就是正經的東北大平原了,一路上不見了青山,入目都是一抹平,路兩側的莊稼也從玉米高粱漸漸的變成了水稻、小麥和大豆。
馮蘭經過一段時間的食困之後,終于精神起來了。
“叔,好像很久沒見過山了!”
小丫頭扒著車窗看向外面,對這片土地充滿了好奇。
“這邊就是東北平原的南半部分了,再往南百八十公里就是大海了。
平原嘛,自然山是稀缺的。
你家是老奉天,那邊也就個棋盤山,還是在城區東北角挺遠的地方,再要看山,不是到撫順城就是到杯犀湖去了。
你來咱們村里的時候還小,都很多年沒回去了,自然是沒什麼印象的。”
一晃,當初那個小丫頭現在都十五歲了,成了半大的丫頭了。
而她對故鄉的印象估計早已經模糊了。
馮蘭也似乎開始陷入了回憶,眼神呆滯起來,不再問雜七雜八的問題。
車子出了廣寧就奔黑山,有遼河的阻攔,依然還是兩條線路,一路向北迂回一下走新民從奉天的西北入城,一路是向南小繞一下,經遼中從奉天的正西入城。
李劍�走的是北側這一路,現在路橋的數量都有限,越往南河面越寬,水網也多,是不太好走的,而越往北則反之。
但只要過了黑山,無論怎麼走,路程基本也就是百余公里,效率上都不會太差。
下午快三點的時候,車子終于進了奉天城。
李劍�叫醒了有些迷糊的馮蘭。
“丫頭,醒醒,到奉天了!”
“啊?”
“啊什麼啊,快到地方了!”
馮蘭趕緊往外看了看,見外面高樓雖然沒多少,但是五六層的建築非常的多,中式的、日式的、毛式的建築,寬敞的馬路上電車、自行車、行人交織。
“咱們不是來了京城?”
“傻丫頭,這時候的奉天城可比京城繁華多了。
據說啊,很多頭一次進京的奉天人都覺得京城其實也就那麼樣,還沒有奉天面積大、建築高呢!
這邊是鐵西,到處都是工廠什麼的,咱們得去城中心,先找個地方住下。”
車子速度不快,甚至比在京城的時候開的還慢,路上的行人是掙得多,快也快不起來。
到了十三緯路,奉省軍區大院,李劍�掏出了證件,通過衛兵打了電話,不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指導李劍�一路往里開了。
在大院的一棟小樓前,停下了車子,一個老太太領著一個十四五歲小丫頭和一個十歲左右歲的小男孩正等著。
下了車,李劍�笑著走過去。
“四大娘!您還出來迎接上了?
這倆都是誰家的?”
“你這個小子,一路上累壞了吧,趕緊進屋歇著!丫頭也來!”
李劍�別管誰家的娃,招呼著他們從車上搬了點糧食、干貨、水果、自己帶的奶粉、酒水之類的,連大帶小的,搬了好幾趟。
“你這孩子,是把家里都搬干淨了?”
“這才哪到哪!”
指著糧食和干貨,
“這些是我二奶奶讓人張羅的,十二大爺執行,九大爺和十三大爺都在營州,沒他們的份。”
四大爺是二爺的大兒子,這一脈出息了三個,老九和老十三在官場,一個在部隊,剩下的那個在家看顧老的。
“行了,來了就住家里,地方夠,這丫頭就是馮蘭吧?”
“四奶奶好!”
“哎,好!你看這輩分!”
“四奶奶,我給我叔叫叔,得給您叫奶奶的。”
“唉喲,那你的奶奶輩兒的可是不少,咱家一溜煙的二十多個呢,孩子你坐,吃水果!”
指著家里這個小丫頭和小小子,
“這是你建剛哥家的小閨女,叫昭然,這個臭小子是你建鐵哥家的小的,叫昭博。
你倆叫叔!”
倆孩子乖巧的看著人高馬大的叔,各自喊了一聲。
“昭然我好像前些年見過的,那會兒還是個撒丫子滿地跑的小丫頭來的吧,都這麼大了!
這個小子倒是頭回見。”
說著在兜里掏了掏,摸出來兩塊玉來。
“來,一人一個,拿著玩去!”
寒暄過後,李劍�問道,
“我四大爺哪去了?”
“開會去了,都這個歲數了,可算是要退下來了。
前些年在歷林的時候還說回老家蓋個房子住呢,後來調到省城來,回老家得打申請,這退下來也得住干休所去。
你說家里你二爺二奶奶都那個歲數了,光靠老十二哪行。”
四大爺本來是副師長,本來能退休的年紀趕上了東毛關系緊張,之後又升到軍里,又到了省軍區,這一耽誤就是十多年,看來這次終于可以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