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屯算是本縣地圖的邊緣了，跟臨縣更近，而臨縣都是另外一個省了。
這樣的地方，耕地又不多，資源又少，想富裕都難。
來的時候，從車窗里看過去都是本村十幾年前的樣子，房屋低矮，頂無片瓦，要說有油水吧，那肯定是有的鄉親們身上的衣服點泛著油光。
就這樣的村子，如果說耕地還不多的情況下，那唯一的指望應該是周圍的大山了，植被倒是繁盛，即使是冬天，松柏相映，也很是蒼翠。
車子停穩，十九叔一家推門而出，高家屯的大隊長本來是疑惑著為啥自己這窮鄉僻壤會有輛吉普車進來，還停在了高大明白家門口，而不是大隊部。
等看到車子里下來的四人，算是明白了，這要不是人親家就是跟親家有關系的，听說人娘家那大隊可富裕了，如今小吉普都開上了？
咧開的嘴和伸出去的手分別拉下來、縮回去，等著看看事情的發展再說。
這大明白家可不咋明白事，大明白打老婆的事兒不是啥秘密，小明白也打老婆，但沒大明白那樣鬧的歡。
“高衛東，給老娘滾出來！”
還沒等說話，十九嬸一嗓子就喊了出去。
饒是李劍�听到這動靜都心里一哆嗦。
透過本也不高的木柵欄大門看過去，發黑的屋門被吱呀一聲拉開，一個頭發有些花白的小老太太走了出來。
“喲，親家來啦！快進屋坐！”
老太太的深藍色棉衣有些臃腫，臉上也布滿了滄桑，手上不慢，伸著手迎人，眼楮里卻左掃右掃的看著來人和門外看熱鬧的人。
大冬天的，的確不是看熱鬧的好時候，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因為熱鬧少還是啥原因一個個就算是凍的流鼻涕也不回家去。
“坐就不必了，我閨女哪去了？我這親娘都到院子里了，親閨女不出門迎迎，我養她到十八，可從來沒這麼教過她！”
“那個，親家，衛東和兒媳婦去他姑姑家走親戚去了，正好不在家，你要有啥事等他們回來再說？”
這老婆子眼楮總往一旁瞄，袖子里的手還總往後藏，一臉的心虛相。
神識一開，正屋里一個老登坐在炕上正听著外面的動靜，對門屋里一對老人也緊張的听著外面的動靜，東廂房北屋一家四口，南屋一家三口，西廂房北屋倆半大丫頭，南屋一個男的捂著一個女的的嘴，還試圖用點啥物件把人給綁起來。
女人掙扎，看上去力氣不是很足，眼里都是淚水，眉眼間和十九嬸別無二致。
李劍�三步化作兩步，上去一腳就把房門踹了個稀碎。
“你干啥！”
老太太都要喊破音了。
進了屋，還捂著的男人明顯愣了，李劍�看都沒看他一眼，隨手一巴掌，給這人拍到了邊上。
“小歡？我是二十七哥！”
“哥！”
見歡撲上來，抱著李劍�就哇哇哭，李劍�一拍這丫頭後背，發現全是骨頭。
剛起身的高衛東上來想要拉開來人，結果被李劍�一腳又給踹到了地上。
門口正趕來的老太婆和攔住她的十九嬸剛好看到這一幕。
老太婆要驚叫，結果十九嬸上去就是一個大比兜。
沖進來抱住了見歡。
“媽~！”
李劍�算是松開了手，看著縮在地上的高衛東和門口要張牙舞爪的老太婆，眼神熱乎的就像看死人。
“先別哭，這事兒不能在屋里說，十九嬸你給見歡找件厚衣服穿上，外面看熱鬧的人多，沒啥事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明白的。”
老太婆還要阻止，李劍�一手拎起來高衛東就用他兒子的手給了這老娘們一個大比兜。
“老子不打女人，但是你兒子打他老娘我也管不著，你要是攔著，你兒子還能給你腿給打折了你信不信？”
一百多斤的高衛東在李劍�手里跟一只雞也沒啥區別。
拎著還冒冷汗的高衛東出門，順手就給丟到了地上。
他娘連滾帶爬的跑出來，正房和東廂房的也不在屋里撅著 听動靜了，紛紛跑了出來。
十九嬸扶著見歡也出了門，陽光下，這丫頭臉色蒼白，眼底淤青，還有的地方也是暗紫色，露出來的手也紅腫著，跟個蘿卜沒啥兩樣。
“你是誰！來我家逞什麼威風！”
出聲的是正屋那個老頭，看來是高衛東的爹了。
“我是你爹！你咋像個二筆似的，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是小歡的娘家人，你他媽眼楮要是用不上要不捐了吧，嘴要是說不出正經話來要不然縫上，這活兒我也會，我不收你錢，行不行？”
“我怎麼沒見過你！”
“去你媽的，我們家兄弟三十好幾個，你沒見過的多了，你也配見我？
鄉親們！
我們家小歡，十八歲啥樣我沒見過，十六七歲的時候，那身體也是壯的很，如今嫁到這家，你們看看，風一吹就倒，站都站不穩，臉上的傷青一塊紫一塊的。
要是不受了大罪，哪能這樣？
要是不被婆家磋磨，哪能這樣？
這他媽是人干的事？”
十九嬸憑空撓了一下。
“你把我詞兒給說了！”
“對不住，我怕你張不開嘴！”
人群里指指點點，嗡嗡作響。
“確實，人那姑娘嫁過來的時候可水靈了。”
“誰不知道這三年這丫頭受了大苦，可當人兒媳婦不都這樣嗎？”
“去你媽的，你這是人話？你咋不讓你婆婆磋磨你搓磨成這樣？”
“我婆婆死了！”
人群里說啥的都有。
“嫁過來三年，就連雞都生兩年蛋了，她那肚子連個動靜都沒有，干點活怎麼了？！”
老太婆叉腰就喊。
李劍�拎起來高衛東就扔了過去。
這老太婆還知道閃，一個大跳避開了，高衛東剛有點緩過來勁兒，摔到地上之後，又縮起來了。
眼冒金星，被扇那一下和被踹那一下以及被摔那一下的地方都疼，疼得說不出來話。
明白了，主要原因應該是沒生孩子？
那就是把人磋磨成這樣的理由？
李劍�覺得要是不把他們家給拆了，那跑一趟算是浪費了半箱油。
這事兒得往大了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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